李蓁蓁心里暗想，这些商品，虽说也是工业产品，但却属于劳动密集型产品，技术含量并不算高。
    她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六七十年代的香江工业，其实就是靠给外国企业代工，才得以发展起来。
    看到这里，李蓁蓁就放心了。因为她的电风扇在这些产品里面，绝对是黑科技级别的产品，想不吸引人都难。
    周然跟在她的身边，一直保持沉默，这时候却忽然说：“蓁蓁，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子。我没有想到，电风扇真的被你发明出来了。”
    李蓁蓁抿嘴一笑，谦虚地说：“电风扇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提供资金，功劳都在实验室。”
    周然却不认同，他认真地说：“如果没有你的支持，哪里还有实验室的存在？你的电风扇一出来，别的不说，我们香江的技术档次就上了一个台阶。这么多年了，也终于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产品。”
    周然的这番话，说中了李蓁蓁的心思，她有些得意地说：“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香江虽然没什么自然资源，但是香江人都很聪明，凭什么被外国人比下去？我就是想证明，我们华人也是有技术实力的。”
    面对这样的李蓁蓁，周然心里的爱意更深，自己的心上人这么有本事，是一件值得他骄傲的事。
    他低下头，声音揉得出水：“蓁蓁……”
    两个人四目相对，李蓁蓁最先败下阵来，她瞥开视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低声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摊位上，李蓁蓁一走进去，就感受到电风扇吹来的一股股凉风，这才惊觉，她身上竟出了一身薄汗。
    展销会里根本没有安装空调，在此时的香江，空调还属于奢侈品，没有普及开来。再加上这里面人群密集，所以更显得闷热。
    李蓁蓁灵机一动，招手叫住了常庆龙，交代说：“常经理，你让他们把电风扇调转方向，对着外面吹。”
    常庆龙没有多说什么，立刻照办。
    这样一下，电风扇的好处，还没有被客户们享受到，对面的展位倒是率先享受到了。
    对面的经理也是一个妙人，立刻走过来，当场就买了两台电风扇搬回去。
    到了上午九点半，展销会正式开始。没有领导讲话，也没有任何仪式，大门一开，就算是开幕了。
    虽说形式很简陋，但是前来参加展销会的人，数量还真不少。
    能够前来参加展销会的客商，大部分都是厂商或者经销商。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什么人种都有，衣着也各不相同。
    对于客商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他们一走进会场，就开始四处观看，现场的气氛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越来越火热。
    启明电器公司的展览位置非常显眼，再加上又有电风扇的凉风，在这样闷热的环境中，分外引人注目。
    凡是经过这里的客商，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实际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想买电风扇，但是却禁不住走进来，只为了享受一会儿凉风，就跟后世那些到商场蹭空调的人一样。
    对于这些人，李蓁蓁也不去管他们，他们来到这里，还能够给展位带来宝贵的人气。
    客商们来来去去，当然不乏真正的客户。
    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在听完销售人员的介绍之后，兴趣大增，立刻找来了常庆龙了解情况。
    这
    他指着自己介绍说：“你好，我叫斯蒂芬，来自德国。我刚才听你们的员工说，这些电风扇是你们发明的，是这样吗？”
    常庆龙与他握了握手，热络地说：“斯蒂芬先生，我的英文名字叫强森，非常高兴认识你。你说得没错，这些电风扇，确实是我们自主研发的。”
    斯蒂芬捂住嘴巴，半响才惊讶地说：“哦上帝啊！这真是太神奇了。香江人竟然能够创造出这样的产品。真是不敢相信！请问强森先生，你们的专利技术可以出售给我吗？”
    常庆龙眼神闪了闪，笑眯眯地说：“不要意思，斯蒂芬先生，我们公司不出售专利，只出售产品。”
    斯蒂芬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继续游说：“ok，如果你们不愿意出售专利，我在德国拥有两家工厂，我希望能够使用贵公司的专利技术。”
    常庆龙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微笑着说：“斯蒂芬先生，真是抱歉，我们公司目前不打算开放专利授权。”
    斯蒂芬听到这里，也明白事情没有希望，顿时失望地说：“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礼貌地与常庆龙点头致意，就转过身去继续研究电风扇。
    常庆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没戏，斯蒂芬却突然开口说：“强森先生，我要下单。这种大的电风扇，我需要1万台。还有那种中型的电风扇，我要1万5千台。”
    常庆龙有些惊喜，他没想到开门红就有这样的业绩。这个德国人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得不吃惊。
    也许是常庆龙的表情让斯蒂芬误会了，他皱着眉头说：“你们提供不了吗？那你们到底能供应多少电风扇？要是太少我就不要了。”
    “不不不，”常庆龙立刻摇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斯蒂芬先生，我们的产能非常大，你要的电风扇，我们完全能够供应。”
    斯蒂芬有些不相信，他迟疑地说：“真的吗？我最迟这个月月底就要，你们真的有这么大的产能？”
    “当然，”常庆龙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大声地说：“不用等到这个月月底，我们仓库里现在就有货。斯蒂芬先生，你完全可以直接提货。”
    这下轮到斯蒂芬吃惊了，他瞪着眼睛，竖起大拇指说：“东方人，你是好样的。既然这样，那我还要5000台小型电风扇，你们能够保证供应吗？”
    “当然可以！”常庆龙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热情地说：“斯蒂芬先生，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合同，你觉得呢？”
    斯蒂芬眨了眨眼睛，非常愉快地点了点头。
    由于这次活动是官方组织的，所以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都必须在举办方那里，缴纳一定数量的保证金。这样一来，那些没有实力的商家，就被排除在外，根本来不了。
    就连供销合同也是官方提供的制式合同，等买卖双方签完合同之后，还要交付订金。
    这一套流程下来，都由官方派出专人负责，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买卖双方的权益。
    常庆龙带着斯蒂芬离开了片刻，很快就把合同的事情搞定了。
    回到展位上，常庆龙心里一片火热，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花。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心花怒放。
    随着前来参观的客商人数越来越多，启明电风扇的销售情况异常火爆。在销售人员的卖力推销下，常庆龙又陆续签订了好几个供销合同。
    有了成绩，常庆龙立刻跑来跟李蓁蓁汇报。
    他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休息室，头上脸上都挂满了汗珠，就连脸色都是红彤彤的。
    李蓁蓁一看到他，就关切地招手说：“常经理，你辛苦了，过来这里喝点水吧。”
    “谢谢老板！”常庆龙笑容满面，端起李蓁蓁递过来的水杯一干而净，然后兴奋地说：“老板，我们的电风扇非常好卖。现在已经售出了10万台，销售额超过1千8百万港币！”
    不过，李蓁蓁并没有很兴奋，这点钱她还不放在眼里。但是常庆龙激动的样子，还是感染了她，她笑着鼓励说：“常经理，你做得不错，继续加油。”
    常庆龙自觉受到了鼓励，又有美好的前景摆在眼前，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也顾不得继续喝水，就急慌慌地跑回前台去了。
    他走了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让李蓁蓁也不由得兴起了好奇心。
    “外面到底怎么了？”她与周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想起身去看。
    周然赶紧给保镖们打了一个手势，自己也隐隐地挡在她的身前，护着李蓁蓁来到了前台。
    第123章 东亚病夫
    李蓁蓁走出休息区, 就看到一群皮肤黝黑, 身材矮小的客商, 把常庆龙围在中间, 正在大声地嚷嚷着什么。
    这些人一看就是东南亚人, 虽然也说英语, 但是他们的口音却很重, 李蓁蓁需要凝神细听，才能勉强地分辨出来。
    一个明显是头领的人，此时满脸气愤, 跳着脚说：“你们的价格太贵了！一台小小的电风扇，出厂价格竟然要200块钱港币！你还不如去抢银行！你这样的价格，让我怎么卖出去？”
    常庆龙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 避开了他的唾沫星子, 这才笑眯眯地说：“辛格先生，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高科技产品, 200块钱的价格不算贵了。”
    “这还不贵？”辛格瞪大了眼睛, 他愤怒地伸出手, 把旁边的一台电风扇, 拍得嘭嘭直响。
    常庆龙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沉着声音说：“辛格先生, 你不买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破坏我们的电风扇。”
    伴随着常庆龙的话音，周围的人也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辛格, 让他不由得讪讪地收回了手。但是他的目光还停留在电风扇的身上, 闷闷地说：“那你告诉我，200块钱的价格，包不包括运费？”
    常庆龙尽管心里已经不耐烦了，但是他秉着“来者是客”的态度，还是耐心地说：“辛格先生，200块钱只是出厂价，不包括运费。我们采用fob的货运形式，这是离岸价格。”
    “什么？”辛格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看上去就像一只愤怒的黑狗，他紧锁着眉头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买了你们的电风扇，那么包括运费在内，还有运输途中的风险，都要我自己承担？”
    常庆龙不卑不亢，微笑着说：“是这样的，没错。”
    “shit，shit！”辛格破口大骂，气急败坏地说：“这实在是太贵了！”
    常庆龙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冷声说：“辛格先生，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都是文明人，没必要骂人，你说是不是？展馆里还有很多商品，我看你们不如到别的地方逛一逛。”
    辛格从鼻孔里喷出气，翻着白眼说：“你们卖得这么贵，我还买什么？我不买了！”
    他狠狠地瞪了常庆龙一眼，然后带着身后的人，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看到这群人终于走了，常庆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就看见了李蓁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李蓁蓁看到了多少，担心她会责怪他办事不力，赶紧解释说：“老板，这群印度人在这里吵架，我担心他们会影响到别的客户，所以才……”
    李蓁蓁抬起手说：“常经理，你不用解释，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像这种客户，我们不稀罕。”
    常庆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板你不怪我就好了。”
    李蓁蓁温和地说：“常经理，我们虽然是卖家，但也是有尊严的，没必要跪着卖东西。我们的电风扇独一无二，他们不要是他们的损失。”
    常庆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恭敬地说：“我知道了，老板，那我先去招待客户了。”
    “嗯，你去忙吧。”李蓁蓁微微颔首，不再看他。
    这时候周然却说：“蓁蓁，我觉得那个印度人，应该会回来买电风扇。”
    李蓁蓁有些不相信，她斜睨着他，反问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然胸有成竹地说：“挑挑拣拣才是买家，我看那个印度人其实很喜欢电风扇，吵架只是他讲价的手段。依我看，他待会还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周然凑近了一点，眼神灼灼地说：“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要是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蓁蓁才不上当，她撇了撇嘴说：“他买不买我都没有损失，没必要跟你打赌。”
    周然勾起嘴角笑起来，低声说：“那个印度人只要不糊涂，就该知道，他以这个价格批发回印度，还是有很大赚头的。”
    看他说得这么肯定，李蓁蓁也不由得将信将疑，说：“那我拭目以待，看你说得准不准。”
    他们说话间，又来了好几波客户，其中还有四五个日本人。
    这几个日本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普遍不高，却穿着宽大的西服，显得很不协调。
    李蓁蓁注意到，在今天这样炎热的天气，这些日本人竟然还穿着西装外套，脸都被闷得发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
    看到这几个人，李蓁蓁也不着急离开了。
    这些日本人是被摊位上的电风扇吸引过来的，他们刚一走进门，就都两眼发亮，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嘴里叽里呱啦地不住赞叹。
    他们有的围着落地电风扇左看右看，有的凑到销售人员身边旁听，有的拿起迷你电风扇仔细研究。
    其中有一个日本人，甚至直接趴在地上，把一台电风扇抬起来，细细地研究着底座，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这群人聚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讨论起来。
    李蓁蓁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能从他们的语气和表情中，猜到他们的兴奋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