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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傅煜书朝前走了几步去倒水,没有回头道:“酒店房间,孤男寡女,你说做什么。”
    蒋品一怔住,脑子不受控制地往不好的方向思考,而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还不嫌乱地继续道:“当然是睡觉了。”
    蒋品一瞬间站了起来,嘴里“我”了半天“我”不出一整句话来,双手交握紧张地对着手指,眼睛都不敢看傅煜书,四处乱飘的功夫耳根已经烫得不行。
    傅煜书倒好水喝了一口,回过头来看见蒋品一俏脸通红表情微妙,顿时清朗笑道:“你以为我说的睡觉是什么?”
    蒋品一睁大眼迷茫地看着他,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头发痒。
    傅煜书放下水杯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俯视着她,贴得她很近,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睡觉就只是睡觉,不会做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蒋品一红着脸后退一步想躲开他温热的呼吸,可她忘记了身后是床,这么一退直接朝后一仰摔到了柔软的床上,长发洒满了雪白的被褥,身体随着床弹跳了两下,带着一股十分矛盾的清纯与色·情。
    傅煜书松了松衬衣领口,躺到她身边问:“摔疼了吗?”
    蒋品一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傅煜书“嗯”了一声,垂着眼睑抬手去解她系到了脖子根的衣领,口上一本正经道:“屋子里很暖和,不用系得这么紧,对呼吸不好。”
    蒋品一“哦”了一声,任由他把自己的领口解开三颗纽扣,在危险地带,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她注视着他离开她去拉开被褥,心里说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失落。
    傅煜书把被子掀开,示意蒋品一脱了鞋子躺进去,提醒道:“你要是想换舒服点的衣服就去换,睡一会晚上好应付你爸爸。”
    蒋品一深知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也觉得他说的对,所以站起来说:“我去换衣服。”
    她走到行李边拿了穿起来比较舒服的长裤和t恤到洗手间去换,换完出来发现傅煜书就穿着西裤衬衣斜靠在床边。他百无聊赖地单手支着头,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表情既放肆又风度翩翩,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蒋品一慢慢走到他面前问:“你不用换衣服吗?”
    傅煜书一笑,嘴角的弧度清贵英俊:“这里没有我的衣服。”他说。
    蒋品一瞬间回神,尴尬道:“对,我忘记了……”
    傅煜书又是一笑,示意没有关系,随意地让开身让她躺下,她虽有犹豫,但意外地渴望他的怀抱,于是没怎么迟疑就脱了鞋躺上床,自动自发地靠进了他怀里。
    “现在就要睡么。”傅煜书低声问怀里的女孩。
    蒋品一仰头自上而下看着他道:“听你的,不睡觉我们做什么?”
    傅煜书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压低头吻上她的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拉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蒋品一眼前的视线瞬间漆黑一片。
    “唔……”她想试着叫他的名字,可她发现自己一开口他的舌尖就抵了进来,她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人都好像沉浸在深海之中,他是她唯一的氧气,如果不迎向他,她就会被海水吞没。
    “嗯……”
    蒋品一不自觉发出了低吟,这在她听来羞耻在他听来美妙无比的声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旖旎。傅煜书搂着她的手来到她背后,修长的、常常在敲键盘和写字的手指摩挲在她的内衣扣之间,几个不经意的瞬间,内衣的扣子便被解开了。
    蒋品一抓着傅煜书胸膛衬衣的手紧了紧,她睁开眼望向他,发现他从头到尾的都没有闭眼,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沉醉的她,带着一种强势和不加掩饰的占有欲,这让她产生一种无法理解的快感与矛盾的畏惧。
    傅煜书顺着蒋品一的唇来到她的脖颈,在她白皙如天鹅的颈项间轻轻地吻着,在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前提下给予她最温柔体贴的对待,这让刚刚在脑子里敲响警钟的蒋品一再次深陷其中,慢慢失去了理智。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一个英俊的、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温柔的爱抚,蒋品一也不例外。相较于其他女人,她可能更加无法抗拒这些。傅煜书的步步紧逼让她在没有安全感的同时也弥足深陷,她想挣脱出来,可她伸不出手去抓近在咫尺的树枝,她甘心沉沦。
    傅煜书温热的手掌缓缓抚住了她胸口的柔软,隔着布料摩挲和感受着她的弧度和敏感。蒋品一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火热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一触即发,傅煜书及时停止了这一切。
    他最后的吻落在她眉心,她闭着眼,表情妩媚又纯洁,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像只无害的猫咪。
    傅煜书长长地舒了口气,哑声道:“怪我这么做么。”
    蒋品一迷迷糊糊里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他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她怎么会因为这些事就怪他?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因为她本人不够坚定,因为她深信,如果她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勉强她。
    “不怪你。”她没有犹豫地说完,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滚烫的脸蛋紧贴他的胸膛,修长的腿搭在他腿上,两人紧挨着的身下某处有微妙的贴合。
    傅煜书尴尬地朝后撤了撤身子,轻咳一声道:“睡吧。”
    蒋品一没有察觉到这些,把脸埋在他怀里说:“好。”
    这一觉蒋品一睡得十分安心,但傅煜书就有点煎熬了。
    他其实没睡多久,一直在想晚上怎么处理蒋嵊的事,他预测出了无数种可能存在的危险与僵局,但当他们真正面对面时,他才发现他预测到的每一种都和现实所见的不同。
    蒋嵊孑然一身来到这,没有行李,没有厚重的衣服,风尘仆仆。
    蒋品一看着父亲面色苍白地立在自己不远处,有些自责地叫了声:“爸。”
    蒋嵊点点头,扫了一眼机场的其他人,跟傅煜书说:“找个地方谈谈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傅煜书微微颔首,开车带蒋嵊和蒋品一找了间当地的特色饭店,要了雅间商谈事情。
    蒋嵊来到这里带着极强的目的性,也不等吃饭,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这是告诉你,如果你想和品一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傅煜书意外地看着蒋嵊,礼貌道:“您请讲。”
    蒋嵊扫了一眼面色激动诧异的蒋品一,淡淡道:“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再回槐园,也不要来看我和她妈妈,不要再管槐园的事,和我们家断绝一切来往,就当我没有过这个女儿。”
    蒋品一听了这个立马急了,站起来道:“爸,你听我说……”
    蒋嵊呵止蒋品一的话:“你不要说,现在是我和他在谈话,你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蒋品一红着眼圈看向傅煜书,傅煜书站起来将蒋品一按回椅子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会没事的,别着急。”
    面对蒋品一的难过,蒋嵊好像冷酷无情的石头,依然坚持道:“我的主意不会改变,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彻底离开她。”
    傅煜书不由自主握紧了拳,眉头紧紧皱成川字,像一尊冷硬完美的雕塑。
    ☆、第二十七章
    大概这些问题真的有点复杂,傅煜书从口袋取出烟盒放到了桌面上,拿出一根打开打火机,点之前先问姓蒋的二位:“介意吗?”
    蒋品一摇摇头,蒋嵊也表示不介意,傅煜书这才点了烟,腔调异常有男人味。
    他沉默地抽烟,别人平时很少看见他抽烟,可一见了他的抽烟的模样,又觉得他肯定是个资深烟杆。
    三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蒋家父女都在等傅煜书思考完毕,傅煜书则表情变化莫测地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抽了满满一烟灰缸,这让蒋品一想起任曦说的,她提出和傅煜书离婚那天晚上他也是如此,那个时候她说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气,那现在呢?
    蒋品一有点内疚,其实傅煜书原可不必为这种事伤神,要不是她,他甚至可能已经解开了槐园的秘密,把可疑人物全都抓起来了。
    他为了她隐瞒了他的发现,把宋云蒙在鼓里,现在又为了她和父亲僵持,这么一看她真是千古罪人。
    傅煜书缓缓低下了头,把最后一根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再抬起头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他站起身帮着上菜,彬彬有礼地介绍道:“这些都是当地的特色菜,这家店做得味道还不错,蒋先生尝尝。”
    蒋嵊面色严肃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完,算是尝过了。
    “说正事吧。”蒋嵊淡淡道,“你也想得够久了,还想不明白?”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傅煜书看进他的眸子,觉得前面的路一片漆黑。
    “我不喜欢听假话,如果你要说什么浮夸的话来糊弄我,那你还不如什么都别说,我直接带她回家。”蒋嵊接着道。
    傅煜书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揉了揉额角说:“这件事很麻烦。你我都知道按你说的品一不会同意,可是让她离开我,我又不会同意。”
    蒋品一被傅煜书的话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让她离开他他不会同意,却不是说是她不会同意,这句话的意思瞬间就不一样了。本来是她主动找他,现在却变成了他喜欢她更多,那么她在父亲身边的脚跟就站得更稳了。他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很妥帖,妥帖得让人不舍。
    “傅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选择对她才是最好的,这个我也是最近才想通,否则我也不会放她来找你。”蒋嵊舒了口气,说,“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是不想她离开我身边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得选择。”
    傅煜书紧接着道:“我想跟您单独谈谈,您看可以吗?”他问时也不看蒋品一的表情,只望着蒋嵊,神色非常诚恳。
    蒋嵊和他对视几秒钟,对蒋品一道:“品一,你去外面透透气。”
    蒋品一抿唇道:“我不能听你们说吗?我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你们有什么必要避开我?”
    蒋嵊撇开关系:“这个你要问他。”
    蒋品一看向傅煜书,傅煜书微微拧眉道:“听话,你想知道以后我会告诉你。”
    他没有说瞒着她,那她就出去吧。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蒋品一离开了雅间,留下傅煜书和蒋嵊独处,蒋嵊先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傅煜书微微颔首道:“蒋先生,我也不兜圈子了,您应该知道我都查到了些什么,不然您不可能这么轻易妥协。”他一阵见血,“你担心东窗事发会连累到品一,所以希望她现在跟我一起走,撇清和你们家的关系。”
    蒋嵊不否认,直接承认道:“是这样没错,然后呢?”
    傅煜书微微一笑,跟着道:“可是你也了解品一,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为了我跟家里断绝来往,我自认我的魅力还没大到让她这种性格的女孩为我如此,所以我们只能换个方法了。”
    蒋嵊的表情有点绝望:“你觉得还有其他办法?”
    傅煜书站起来,双臂撑在桌子上慢慢拉近和蒋嵊的距离,英俊睿智的面庞泰然自若,不动声色道:“您先带着品一回平江市,回去后就装作跟我谈崩了,稳住那些您无法向我透露的人。我会告诉品一怎么做,短期内我不会再联系她,直到我把这件事全部搞清楚。”
    蒋嵊自嘲笑道:“搞清楚以后呢?品一还不是会被拖累,难道你要包庇她?那可是犯法的。”
    傅煜书直起身双手抄兜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道:“其实你不必担心品一,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帮你们做过任何事,也不了解你们的内情,在法律上不存在责任。重要的是您带她回去后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和那些会逼她变得和您一样的人来往。”他委婉地说,“您不肯透露给我那些人是谁,我就只能把这个重担交给您了,她既然不愿意离开您,那这就是目前处理事情的最好办法。”
    蒋嵊仰起头思索着事情的可行性,虽然明知道女儿离开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也深知以女儿的性格绝不会一走了之。
    即便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态度并不够好,可他心底里却非常爱她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总是做出恶人脸。他的女儿自然明白父亲的真实想法,所以更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父亲。
    这件事非常棘手,每个人都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蒋品一也是。
    她离开雅间后就到了酒店大堂的休息区坐着,现在时间不早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很适合一个人想事情。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坐下不久这里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会出现在这让蒋品一非常诧异。
    古流琛款款落座于蒋品一对面,和蒋嵊一样看起来风尘仆仆。他穿这件纯黑的呢子大衣,长度刚好在大腿部分,大衣领子立着,领口里围着条深蓝色围巾,深沉的颜色将他苍白的脸衬得愈发白了,那种白与傅煜书的白皙不同,颇有点病态,很不健康。
    “你不是在里面和他们吃饭么?”古流琛先行开口,声线带着独属于他的阴柔与飘忽。
    蒋品一冷淡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我爸爸不会告诉你他的行踪,你一定是自己偷偷来的。”
    古流琛被她说得笑出声来,慢悠悠道:“干吗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我只是听说蒋叔叔定了来这儿的机票,忽然想起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平江市,想跟着出来开开眼界而已,被你一说好像做了什么卑鄙的事。”
    蒋品一面上依旧毫无表情,拒他于千里之外:“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来这的消息?你监视他?”
    古流琛意味深长道:“品一,你怎么那么天真?我哪有胆子监视蒋叔叔?实在是蒋叔叔的一行一动有很多人都知道,而我和这些人中的某个恰巧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所以也就知道了。”
    蒋品一隐隐觉得这里面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实在不想由她自己来解开,所以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可古流琛却不愿让她逃避,直接说了出来:“品一,我们槐园这几家人谁也逃不掉的,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有什么动作其他人都会知道,你父亲应该很清楚,他今天和傅煜书的谈话结果,就代表了你今后的命运。”
    他站起身走到蒋品一身边坐下,蒋品一立刻躲开他坐到一边,他也不介意,坐在原地道:“品一,你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跟父亲回去,你自己心里明白。傅煜书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他可能达成的成就,你跟着他园子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你又何必不见棺材不落泪?让我来爱你不好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感情还不如和你才认识几个月的他?”
    蒋品一平静道:“你不要和他比,这没有可比性。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相处一辈子都只觉得可以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有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辈子就是他了。”
    古流琛听完又笑了,他满脸嘲讽地走到她身边半蹲着,语重心长道:“品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在槐园生活了二十五年,难道你还不明白?身为槐园的人,你可以有感情,但是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
    蒋品一倏地站起来:“古流琛你神经病啊,难道你没感情吗,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缠我,你不能去找别人吗,就算你没感情也不要逼着别人变得和你一样吧!”
    古流琛站起来不赞同地眯起眼,食指放在唇边道:“嘘,小声点,小心被人家听见。”
    他抬起手拍了拍蒋品一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僵硬,漫不经心道:“品一,你说得不对,其实我也有感情的,我只是不相信人。”他眼神直接锐利,将蒋品一看得无所遁形,好像她就是那个让他变得不相信人的人。
    “这不关我的事。”蒋品一后撤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古流琛淡淡道:“是啊,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环境的错,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投胎,也不愿意出生在槐园。”语毕,他扫了一眼前方走廊的出口,道,“你爸爸他们应该快出来了,今天就说到这,我在槐园等你。”说罢,他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和她挥手告别后快步离开。
    蒋品一看着古流琛消失的方向,不多会就听见傅煜书在身后不远处叫她:“品一。”
    蒋品一转回头看向他,心里想的都是他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可以不用离开父亲也可以不用离开他,她那么相信他可以做得好,可他走近了却当着父亲的面对她说:“你先跟蒋先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