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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237节
    “称帝了!”
    “有皇帝了!”
    “万岁,万万岁!”
    百姓满足于眼前的柴米油盐,不会去思考世上为什么一定要有皇帝。
    百姓只知道,当金銮殿里没有皇帝的时候,就会有战火,就朝不保夕。
    当有人能稳稳地坐在金銮殿的时候,日子就会太平安稳。
    头上有皇帝,百姓才觉得安心。
    呼万岁之声,在京城里蔓延。
    这种氛围,让人忍不住血热。
    也有许多人,在这时候悄悄抬起头去看即将登基的女帝——是的,当众人高呼万岁之时,纵她还没穿上龙袍衮服,也已经是皇帝了。
    叶四叔撑着地,抬头望去。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给侄女下跪。
    当叶碎金称王的时候,他作为王叔也不必跪的。可刚才当“万岁”呼声响彻金殿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跪下了。
    左右看看,弟弟们也都跪下了。
    皇权,独一无二,至高无上。不在乎谁是叔叔,谁是侄女。
    赫连响云抬起头,看了眼叶碎金。
    他微微一笑,臣服地低下了头去。
    君与臣两相得,才能谱就绝世名章。
    此生有幸,得遇英主,这一身本事,都与了她。
    旧势力诸人抬起头,偷看这个女人,心中各种思绪。
    女帝睥睨着,目光压过来,顿时让人喘不上气来。
    诸人纷纷低下头去,身体伏得更低。
    只有段锦,抬起头来,正大光明地仰视女帝。
    自他十二三岁,身高窜上来之后,许久许久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过她了。
    真高。
    当年,第一眼就是这感觉,真高。
    因为她骑在马上,他倒在雪地里。
    他听见了马蹄声,睁开眼,猩红斗篷如火烧云一样在风雪中飞卷而来。
    他以为自己要被踏死了。
    也好,反正不被踏死也要被饿死。
    可那马神骏,马上骑士更是厉害,危急时刻发现了他,勒缰急停。
    马身人立而起,在风雪中长嘶,再落蹄时,避开了他小小的身躯。
    “瞧,这有个小孩,好像快死了。”
    “还没死。”
    “还能救。”
    火红的斗篷罩下来,将他冻僵的身体裹住,将他抱上了马。
    小孩睁开眼,看到叶家堡大小姐抱着他疾驰。
    她的发辫在风雪中飞舞。
    疾驰中低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怜惜:“别怕,有我在,不会死。”
    那个怀抱温暖极了。
    那个视角看过去,她那么美。
    小孩的身躯很小,心也很小,一下就被装满了。
    段锦仰起头看过去。
    丹阶玉陛之上,女帝那么美,那么美。
    光芒耀眼得炫目。
    小孩已经长大成年,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云麾将军知道,他这一生,心里装不下别的人了。
    只能是她。
    宫中开了宴席,午一场,晚一场。
    既是为云麾将军段锦庆功,也是庆祝女帝即将登基。
    从白日到晚上,宫灯不曾灭过,喧嚣不曾停过。
    毕竟此时,武将的地位高于文臣,武将里虽偶有几个儒将,但大部分还是大老粗。
    自然热闹喧哗。
    段锦忽然醒来,人浸泡在热水中。
    好几双柔荑在他身上。
    “将军醒了。”
    “快与将军取水来。”
    段锦就着宫人们的手喝了水,头才清醒些。
    他是喝了一天的大酒。
    中午就喝趴下了,倒头睡了一场,晚上接着又喝了一场。
    今日他是主角,怎躲得过。当然也不想躲。
    人生痛快之时不多,这样的日子没几个人能有,躲什么躲。
    “我又喝倒了?”他按着额角问。
    酒喝太多,头会疼。
    “将军喝多了,吐了,奴们已经收拾好。”
    宫人温柔的手指轻轻帮他按揉着太阳穴。
    记忆回笼,好像是喝多了,吐了,宫人们给他解衣裳洗澡。
    泡着泡着睡着了。
    段锦抬眼看去。
    围着浴盆的都是美貌的少女。
    晋帝风烛残年之时,格外喜爱十五六的少女。
    选秀进宫的最小十岁,养在宫里慢慢长大。少女们一茬接一茬,永远都是少女。
    如今新帝入主宫城,却是个女子,宫人们惶惶然不知道前程在何处。
    一些年纪稍大的宫人,已经悄悄溜去勾引宴席上的贵人,想为自己找个归宿。
    而她们几个,有机会服侍年轻英俊的云麾将军,真是天降的好运。
    段锦拨开宫娥的手,俯身将脸浸在水里,过了片刻抬起来抹把脸,彻底清醒了:“拿衣服来。”
    明明气氛旖旎,云麾将军却没有多看她们一眼。仿佛她们和宫里的侍从、侍卫也没什么两样似的。
    宫娥们好生失落,不敢怠慢,为将军取了衣服来。
    衣服都是新的,显然有人做好了让他在这里留宿的准备。
    还给他安排了美貌的宫娥。
    他若看上谁,大概就会赐给他。
    段锦洗漱完毕,勒上了蹀躞带。
    宫娥蹲下为他整理下摆,仰起头看,为他英武所摄,竟迟钝了几息。
    直到云麾将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才醒过来,忙低头。
    段锦转头看了看窗户,宫室中亮如白昼,窗外是黑的,隐隐能听到远处的喧哗和音乐。
    “宴席散了吗?”云麾将军问。
    宫娥们回答:“文官散了许多,将军们还在饮乐。
    这等庆功宴,本就是武人的狂欢。
    “陛下呢?”云麾将军问。
    男人们喝起酒来,会有许多丑态。不是她想看到的。通常这种酒宴,行到一半,大家开始有醉态了,她就会离场,让男人们自己玩去。
    宫娥们垂头:“应该在寝宫。”
    在寝宫和谁,做什么,宫娥们不敢直视,不敢直说。贵人做的事,都不容她们置喙。
    云麾将军虽英武俊美,可是太冷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害怕的气息。
    听说有些将军在战场上杀人杀得太多了,会有癔症,酒醉砍了来服侍的姬妾,也不是没有过的。
    不需要宫娥带路,段锦知道寝宫在哪里。
    众人之中,他就是唯一那个拥有特权,可以往她的寝处去见她的人。
    段锦披上斗篷,离开了此处。
    雪下了一整日,此时停了。
    天上云开月露,光华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