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石悦垂下眸,她又开口了:“我离开的时候,小轲还那么小一个?,我不敢去见?他,也?不敢见?你。这些年,我们还时不时会和?他联系,只是他好像一直都没原谅我。”
秦延闻沉默着,他听?着石悦继续剖析内心:“后来,我听?说他去了南城,国内的很多?朋友告诉我,他变得不服管教、不学无术……很抱歉,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
“他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管好他。”秦延闻微妙停顿片刻,他难得抽空反思?,自己这些年似乎对小儿子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将秦轲送到南城,冥冥之中就是个?分界线——在那之后,他似乎压根没再理会过他。
就像是撇开了一株杂草,任由他在外野蛮生?长。
现在,面对曾经爱人的轻声喟叹,他仅存的愧疚被重新勾起。
也?许他需要给予自己的小儿子再多?点?关注了。
石悦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她微微捋起衣袖,看了眼腕表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别去找他说什么,他不爱听?,我就偷偷看他一眼就好。”
“嗯。”秦延闻表面同意,心里却安排好了明天找秦轲好好“谈谈”的行程,他绅士道,“你现在住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香榭九号,车已经在等?着了。”石悦笑着解释,“那里位置有些偏,还有几套别墅没卖出去,但?是也?是临时找的最好选择了。”
听?到这个?地名,秦延闻微微一怔,他的脚步慢了几分:“那是子公司的项目,我会和?他们打个?招呼,有其他需要就和?我说。”
“不、不用那么麻烦。”石悦看上去有些惊诧,她连忙摆手道,“我们都已经定好了,最近在搬进去。”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闻言,石悦只能点?头:“延闻,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又沿着来时路走?上了台阶,果然在出口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石悦快步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倏忽转身,迟疑着从手提包里摸出了一个?红绒的长盒。
她递了过去,眼神却没有接触秦延闻的,只是一直垂着头,声若蚊呐:“这个?给你,我之前捡到了,一直想找机会还你。”
“我先走?了。”
秦延闻接过了礼物盒,他目送石悦坐上了商务车远去,又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慢慢打开了盒盖。
他似乎能猜到里面的东西,但?“礼物”全貌彻底展露在他面前的那刻,不可否认,他的心确实?跳错了一拍。
那是一支钢笔,不是全新的。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许多?年前,他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手抖拿不住的钢笔——也?是石悦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钢笔摔落在地上后,他没有再捡起,只是以为早就被当垃圾清理了,却不成想,兜兜转转又经由同一个?人还给了他。
他又将盒盖合起,不知在想什么。
*
“小悦,怎么样怎么样?”车上,石林迫不及待地询问着最新战况,“你有没有按我们之前教的说,妹夫他什么态度?”
石悦点?点?头:“我按照之前定好的内容,先和?他聊了小轲,说他还是不愿意见?我,也?提了我们现在住在香榭九号。”
“我妹妹真棒!”石林喜笑颜开,“然后呢,他什么反应?”
“他说会找小轲聊聊,香榭九号是子公司的项目,他会去打招呼。”石悦并没有那么乐观,她眉宇间?依旧笼着淡淡忧愁。
“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对小轲有什么影响啊?要是他知道我私下联系过延闻,一定会很生?气。”
石林脊背一凉,他哪里敢说石悦与?秦延闻那点?私交早被他秃噜干净了,只能“嘿嘿”一笑,打着马虎眼道:“嗨,小悦,我们是怎么和?你说的?现在秦轲都没有进集团的权利中心,如果还不到秦延闻面前吹点?耳旁风,他都要忘记自己还有这号儿子了!”
“只要你故意和?他提秦轲的脾气不好,再把问题怪到无人管教上,明面上在怪自己,实?际上让他找问题——然后掉两滴眼泪,男人嘛,你给他面子,他给你里子。”石林挤挤眼睛,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你看,一提香榭九号,他这不屁颠颠就咱们送枕头来了?”
石悦靠在车窗边,不发一言。
见?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清高模样,石林心里淡淡不喜,但?表面还得好生?哄着,又哈巴狗般凑了上去:“小悦,你别担心了,我们这也?是为小轲好——你想啊,如果你和?秦延闻重归于好,你俩复婚了,哪怕秦轲再不争气,你也?是财产对半分的名正言顺的秦太太,且不说要不要再生?一个?了,到时候怎么都能照拂到他吧。”
“咱们小轲啊,明明离开的时候都那么懂事聪明,后来呢?”石林故作愤懑地煽动道,“后来指不定被他们秦家两父子怎么磋磨呢,性格大变,阴晴不定的,现在更是——”
“他竟然和?不三不四的人闹绯闻,指不定也?是秦晟故意安排的!”提到那个?“男狐狸精”,石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竟敢那么跟他说话,还直接挂断他电话。
不,挂断电话也?就算了,那人竟然恃宠而骄,把他拖进黑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