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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第94节
    他转头示意抱春记下来,又示意李世民继续说。
    李世民能怎么办,继续想呗。
    “你之前还说宫中各处饮食都出自尚食局,不大便利。既然如此,我在东宫为你挪个小厨房,从尚食局分几个人过去,你若有所需求,不必事事去尚食局找人。”
    这个也可以有。李承乾颔首,再看李世民。李世民咬牙:“允你自由进出宫廷,你若想微服游逛,想去农庄药庄都可。但需侍卫随行,提前与我或你阿娘报备。”
    李承乾再次记下,见李世民没了声,抬眸说:“没了?就这?就这你也好意思跟我谈?”
    李世民:???
    李渊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这二儿子在某些方面是真有点蠢,实在看不过眼敲了敲桌子提醒:“你封太子不得给太子点赏赐?会不会做人!”
    李承乾点头:“别抠抠搜搜的,太少我不干。”
    李渊帮腔:“可别再跟之前一样,贿赂儿子还论件,忒小家子气,要论就论箱。”
    转头又笑嘻嘻看向李承乾:“咱们承乾当太子了,阿翁也该准备份贺礼恭喜你。”
    李承乾高兴起来,果然在这方面还是阿翁最上道最大方。他瞄了李世民一样:“看到没?学着点。比照阿翁的来。
    “你一个新帝,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是当阿耶的,总不能比隔了一辈还退位了的阿翁差吧。你赏赐到了,答应的条件都履行了,这
    个太子我就勉勉强强先做着。”
    李世民:……
    他拿儿子没办法,只能盯向李渊。
    李渊挑眉,嘿,老子下台了。老子皇位都给你了,你还想咋地?从前为了权势皇位,这里算计那里算计,做什么都得在心里转上几圈。现在?现在老子摆烂了!
    对,按承乾的话说,就是摆烂。
    反正老子是太上皇,想干什么干什么,好歹是亲父子,只要不跟你李世民再争那点皇权,你不管是顾念那点父子之情,还是顾念史书笔伐,都不至于为这点子事弄死老子不是。
    既然如此,老子怕个屁啊!
    感受到李渊的态度,李世民更气闷了。他确实存着让柳宝林与承乾做做李渊的思想工作,让他下台快点,速度看清局势,认准自身定位。
    但……
    现在这种情况,柳宝林跟承乾是不是用力太猛了点?有点矫枉过正了吧?明显是“正”到另一条路上去了。最重要是这条路与李世民的设想不说背道而驰,至少也是劈了个大叉。
    从前他以为只要李渊下台他上位,承乾就不能再拿李渊来压他。如今看来,他错了啊,错得离谱!以往老的虽然小心思多,但至少不胡闹啊。如今老的若是跟着小的一起胡闹……
    只是试着想了想,李世民就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心梗起来。
    李承乾正好相反,眯起眼,心里贼高兴。
    又能大赚一笔,哦吼,爽!
    阿耶赏了他,阿翁带头恭贺他,别人会不恭贺吗?不能!毕竟像他阿耶这样没眼色还得人提醒的是少数。其他人眼力见都厉害着呢。
    所以,他的库房又能扩大喽!啊啊啊,开心。
    哈?你说收了东西要当太子?
    先当着呗。他只答应暂时做太子,可没答应一直做。先占着身份把要干的事干完,多推广点农物攒点经验和金币,多薅点系统羊毛。等把系统商店的种子都解锁出来,他就可以甩摊子了。
    没错,就是借太子的身份干想干的活。至于不想干的?嘿嘿,我不干你还能把我咋地?是你求着我当太子,可不是我上赶着。你看不惯有本事你废太子啊。你要是不废太子,那你就憋着。
    诶,你说担不担心梦里表姐说的那些?担心个屁啊。他又不会谋反。青雀若是想要储君之位,直接给他就行。他怕青雀要吗?不,他怕青雀不要啊!
    想到此,李承乾突然一顿,暗自握拳,下定决心。不行,不能单单寄希望于青雀来接盘。若是青雀不要,也得想办法脱身。就像表姐说的,当个逍遥王爷在大唐横着走,不比当皇帝累死累活要强?
    所以表姐嘴里那个历史上最后上位当了皇帝的稚奴啥时候出生?得让阿娘快点生出来才行。这样,如果青雀不愿意干,至少还有个候补能顶上。双重保障,完美!
    第65章
    这场闹剧最终以李世民被迫大出血告终。直到回来立政殿, 李世民仍旧有点懵。他完全无法理解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哪朝哪代立太子不是太子欢天喜地来找皇帝叩拜谢恩?偏偏轮到他,就变成他这个皇帝求着儿子来当!不但要求,还要各种低头甚至出钱出力去贿赂。简直见了鬼。
    李世民莫名其妙签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后, 神情恍恍惚惚, 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迷茫望天,莫非这就是老天爷对他弑兄杀弟强势夺位的惩罚?
    不!屁的惩罚。这分明是因为承乾年岁尚小,还不知道储君的含义之大。等他长大些,了解到储君与帝王的权势便不会这么想了。
    李世民如此安慰自己。
    亏得他这份心思李承乾不知道, 否则定会送他四个字:你做梦呢?
    沉香殿。
    殿前有一株槐树, 杨妘站在槐树下,手掌轻抚树干, 微微仰头,明媚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从缝隙间照射进来,打在她身上,落下点点光影。她神色怔忪,带了些伤感,更多的是缅怀。
    婢女提红笑着说:“待过两个月, 槐花开了, 婢子摘下来送去尚食局, 让她们做成糖渍槐花给主子吃。”
    杨妘轻叹:“不必,让它留在树上吧。”
    提红不解:“为何?主子从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杨妘摇头:“如今不喜欢了。”
    提红还欲在说, 拾翠忙拉住她,小声说:“主子正难过呢,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红懵懂。
    拾翠戳一指她的脑袋:“这颗槐树哪里来的?主子当年同炀帝父女二人一起种的。主子以前喜欢吃糖渍槐花, 炀帝便陪她摘陪她吃。如今呢?你再提糖渍槐花, 岂不是故意勾起主子的念想?”
    提红抿抿唇, 委委屈屈:“我不是故意的。”
    拾翠嗔她一眼, 到底放过了。
    对于身后婢女二人的小声耳语,杨妘恍若未闻,她轻轻靠着槐树,缓缓闭上眼。唯有这一刻,她才仿佛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她的父亲还在身边。
    世人都说父亲如何不好,但于她而言,那是她的父亲啊。
    是小时候将她抱在怀里轻哄的父亲;是见她在槐花飘落的树下欢喜跳舞,便为她亲手在宫室旁种下槐花的父亲;是带她一起巡游河山,在马车上看到道旁槐花盛开,她不过提了一句糖渍槐花,就勒令停车下马亲自去摘来让人给她做的父亲。
    可如今宫室依旧,槐树仍在,父亲呢?
    物是人非。她没有父亲了,也没有家国了。她只能委身与人为妾,苟一世安隅。
    杨妘回望沉香殿,这是她曾为公主时住过的地方。李世民登基后,她特意求来的。彼时李世民未曾说话,是旁边的长孙氏应了下来。
    只是就算她重新住进来,身份也已经大不相同。
    杨妘曾设想过,倘若当年她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导致身体几次病恙/.52g.g,d./,父亲不得已只能将她送回长安,而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会是何等光景?会如长姐一般心灰意冷,决绝出家吗?
    她不知道,但她明白,总归不会比现在好。
    现在李世民说不上多宠她,但总归念着几分儿时情谊,待她不差。
    幼时,她为公主,李世民为臣子,两家有血缘之亲,她们私下也曾以表兄妹相称过、玩闹过。虽然次数不多,关系一般。但谁能料到此后风云巨变,江山易主。最后竟是这份不算太热络的“青梅竹马”之情救了她呢?
    当然这里头也少不了她的谋划。因为她知道自己养尊处优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也同样忍受不了亡国公主的
    落差,忍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及暗地里的冷嘲热讽,更加无法悬着一颗心,忐忑每日看不到的前路,夜夜难眠。
    她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一条还算不错的活路。
    杨妘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从追忆中拉回来。追忆终究只是追忆。她可以容忍自己追忆,却不会让自己沉湎。她,还有未来。
    “走吧,回屋去。屋子里的摆设物件与以往都不相同了,我们好好规整规整。”
    三人往内走,正巧李恪从外头回来:“阿娘!”
    杨妘脸上瞬间爬满笑意:“哪里玩去了,怎地一身是汗?”
    “我与五弟在玩陀螺,碰巧大哥带着四弟蹴鞠,大哥瞧见了我们,便招手叫我们过去一块玩。”
    这话中的大哥与四弟自然是指李承乾与李泰。五弟名唤李祐,生母阴德妃。
    杨妘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玩得可开心?”
    “开心。”
    杨妘眸中笑意更深了,她拉过李恪的手,忽然一顿:“手上怎地有伤?如何伤的?”
    “蹴鞠时,四弟不小心撞到我,摔在地上伤的。阿娘别担心,只是一点擦伤,不碍事。四弟已同我道歉了,大哥还给了我赔礼呢。”
    他笑嘻嘻捧出怀里的小匣子,里头是一副玉连环。
    “大哥让我自己挑,随便挑。我便挑了这个。这个好看,做工也精巧,九环相连,还有卡扣。我今晚就能将它们都解开。”转而又道,“大哥屋里好多东西,说是阿耶刚赏下来的,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库。”
    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头满是艳羡。既羡慕李承乾的宝贝多,又羡慕这是“阿耶赏的”。李世民可从没对哪个庶子这般大手笔。这是李恪从未有或许将来也不可能有的待遇。
    杨妘握住他的手,温柔道:“你若想要,阿娘的东西也不少,都可让你挑。”
    虽是亡国公主,但李渊攻破长安之时,对她们这些女眷尚算客气。后来她又找准了李世民这个靠山,因而并未受什么苦,她原本的私库大多保留下来,仍在她手里。
    李恪脆生生应了,眼中燃起期待。
    见他没有纠结于此,杨妘很高兴。母子俩正要进屋,提红猛然咦了一声:“这九连环好生眼熟,似是主子以前用过的。”
    杨妘脚步微顿,眉宇蹙起。
    “主子,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就有一副玉制的九连环,前头几年很是喜欢。后来慢慢厌了,就扔在一边未再理会。模样同这副一模一样。”
    李恪一脸惊讶:“若是阿娘的玉连环怎会在大哥手里?是阿娘给了阿耶,然后被阿耶赏给大哥的吗?”
    杨妘神色不动,淡淡说:“你莫听提红胡说,是她记错了。”
    转身牵着李恪的手入内。
    提红莫名其妙,迷迷糊糊挠头:“我没记错啊。模样确实一模一样。当初那副玉连环还是炀帝让人特制的呢,玉质不说独一无二,雕工绝对世上仅有,怎么可能记错。”
    拾翠恨恨拍了她一巴掌:“你这没心没肺的,还是留个心眼吧。都说了让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提。公主把玩了好几年的东西,自己能认不出来?用得着你来说!”
    提红猛然回神,愣愣闭了嘴。
    当年城破,宫中乱做一团,不少人收拾细软想要逃离,更有偷抢的。/.52g.g,d./虽然后来稳住局面,她们到底受到波折,损失些许财物在所难免。不过库房里重要东西都在,这等早就不用的一时也没想起来。不料今日竟已这种方式出现,也是唏嘘。
    恐怕就连李世民也不知道这一遭。
    毕竟江山更换,国库易手,当年的大兴宫也变成了太极宫。杨家许多东西都入了李家的手,再有
    这几年征战从窦建德王世充等人手中得来的战利品,李世民哪能清楚自己手里每样东西的来源?
    拾翠一叹:“你这性子还是改改吧,若不是跟着主子,主子念在你陪她一起长大的情分护着你。这个世道,你怕是早就死了。”
    提红闷闷低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