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就能见到家人,再也不用一个人承受了。
她忽地站起来,在周围人错愕的注视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走进车流里,一辆大货车从她身后呼啸而过,吓得路人连连尖叫。
远处的路边停车格里,一部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驾驶座上的男人脸色阴沉地望着车流里那抹径直往前的身影。
真不要命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子死死握紧方向盘。
“小姐,车太多了,你别跑了!”
围观者大声喊起来。
但鹿之绫像是听不到一样,继续往前走去,一辆辆车子从她身前身后穿过。
她一步一步穿过马路,朝着那一片朦胧的光走过去。
她踩上跨江大桥,风迎面而来。
桥底下,江面泛着波光,平静得无法估测底下的汹涌。
一辆橙色的跑车穿过车流,疯狂往前驶去,桥面上的交通顿时变得骚乱起来,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跑车越冲越前,猛地一个打转,急停在桥边。
靠边的车道顿时交通堵塞。
车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边冲下来。
鹿之绫一步步往前走着,忽然,臂弯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攥。
她整个人被扯得往后转去。
朦胧的白光消失了。
只剩下夜晚依然炙热的风,看不到尽头的跨江大桥,无数的车辆,以及眼前脸色铁青的男人。
耳边开始变得嘈杂。
没了刚才的安静。
薄妄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往死里握住她的手臂,一双眼阴狠地瞪着她,面色如蒙寒霜。
蓦地,他残忍地低笑一声,像抱个孩子一样将她从腋下抱起,将她抱坐到桥栏杆上。
江风凛冽,吹得两人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栏杆很窄,完全是靠他双手撑住她才能坐着,她的双脚踩不到底,背后就是浑浑江水。
摇摇欲坠。
鹿之绫呆了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想通了?准备陪我一块死了?”
薄妄站在她面前,声音飘在风中,眉眼邪气阴鸷,透着一抹疯狂。
鹿之绫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有。
她没有想死,她只是太想回家。
桥面上车辆堵起来,好多人探出车窗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薄妄往底下望了一眼,“还是喜欢沉江?行,我现在松手,你就可以下去了。”
话落,他扶在她身上的手真的一轻。
鹿之绫明显感觉自己的重心往后倒去,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通红的双眼不安地看向他,“不要……”
薄妄低眸看一眼她的手,薄唇勾起,如魔鬼般蛊惑着她,“怕什么,老子跟你一起上路。”
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觉得可以一起死在这里。
鹿之绫坐在跨江大桥上,凉意遍布全身,她有些害怕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她怕他,渗进骨子里的怕。
好一会儿,她微颤着开口,“我不是想寻死,我就是很难受。”
“难受就死啊,死了一了百了。”
薄妄的笑坏到骨子里,像是巴不得她厌世一般。
她还是摇头,双手在风中一点点抬起搭到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无助地道,“薄妄,抱抱我好不好?”
“……”
风中,薄妄的目光一凝。
“你抱我一下,就一下。”
她软声请求着,眼里生出水雾,每一寸每一分都可怜兮兮。
薄妄双手撑着她没有动,但眼中的邪佞渐渐淡去,鹿之绫便在风中慢慢靠近他,最后抱住他的脖子牢牢搂着不放。
到这一刻,她才有了一点踏实感。
悬浮的心脏落回实处。
她坐在栏杆上,把脸埋进他的颈间,似乎极度依赖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站在那里,身形有些僵硬。
他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搂着。
“薄妄,我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
她轻声说道,声音有些轻微的哽。
她想回江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呆在老宅里,就坐在父母的墓碑前……
她闭上眼,一滴泪水贴着他颈上突显的青色脉络淌下来。
江面上的风越来越大。
薄妄听着,冲上头顶的火气降了下来,良久,他一双手渐渐环到她的腰后,将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他低眸盯着她,眸色深不见底,一字一字道,“我带你回去。”
鹿之绫抬眸看向他,手指不由自主地绞紧他身前的衬衫,心口跳得剧烈。
他抱着她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鹿之绫缩在他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桥面上交通变得乱七八糟。
交警从桥下冲上来。
薄妄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转身上车,启动车子,不顾周围的交通,强行往左打转车头,掉头。
“……”
鹿之绫看向他手中转动的方向盘,目光滞了下,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跨江大桥上一道道斜着的光线通往远处,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江南。
他不是要带她回江南。
“看什么?”
薄妄睨向她。
鹿之绫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就不该指望谁……
谁也不会比谁不同。
忽然,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向她。
痛得她整个人分裂开来。
“呃……”
鹿之绫痛到忍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缓缓倒向旁边。
第136章 她不能流产
薄妄低头看过去,就见她脸色惨白,不禁问道,“怎么了?”
“疼,我肚子突然好疼……”
她艰难地开口,头无力地靠上车窗,痛苦地缩在位置上。
薄妄踩住刹车摸上她的头,掌心一片滚烫。
她发烧了。
发烧怎么会肚子疼,意识到什么,他伸手没有任何顾忌地拉起她的裙子。
鹿之绫痛到无法在意他在做什么。
薄妄看到了一点红,瞳孔猛地缩紧。
他缓缓放下她的裙子,呼吸有一秒的停顿,嗓音低沉,“没事,我现在带你回神山。”
交警冲过来询问情况。
薄妄从车上扔出一张律师的名片,一脚踩下油门冲下跨江大桥。
鹿之绫痛得在座位上绻成一团,不停地扭曲着,双眼虚睁着,憔悴痛苦……
“鹿之绫,撑着点。”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抓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过来。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