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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警戒 第288节
    “为什么?他有什么不好?他比什么李继业、甄金强上一百倍,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叶宣儿反问道。
    贺旺生反倒一滞,不想在这个问题讨论下去,缓缓道:“沈约,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将贺家很珍贵的一个特许通行赌在你的身上?”
    沈约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仍不知道特许通行的含义。”
    贺旺生微感意外,“蔡夫人没有对你说吗?”
    “蔡夫人只是邀请我来,没有言及具体时,就已出了意外。”沈约留意着贺旺生的表情。
    贺旺生眼皮似跳了下,稳了稳神色才道:“到这边来,慢慢谈。”
    他带着沈约到了西边靠墙的招待位置坐了下来,周围的人见到贺旺生都纷纷点头示意,对沈约报以好奇的目光。
    坐下来后,贺旺生就要去拿身前的茶壶,沈约已经主动伸手拿起茶壶,为贺旺生倒了茶,见叶宣儿贴边坐着,顺便也给她倒了半杯。
    叶宣儿见状,不由道:“喝的大红袍又不是你家的,怎么倒这么少?我好渴。”
    沈约笑笑,给叶宣儿满了茶杯,叶宣儿这才满意的拿起来一饮而尽,高兴道:“茶温正好。”
    贺旺生轻叹一口气,轻轻抿了一口茶。
    “姨夫,你不用这么小气。”
    叶宣儿忍不住道:“我就是喝了你一点茶,你至于这样吗?”
    “我一开始觉得你不应该嫁给沈约。”
    贺旺生缓缓道:“我那是为你着想。可我如今却又觉得,你不应该嫁给沈约,这次却是为沈约着想。”
    “为什么?”叶宣儿很是费解,感觉人老了,也就啰嗦了很多。
    “他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有个懂他的人在他身边。”
    贺旺生喃喃道:“毕竟两人在一起,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我怎么不懂他?”
    叶宣儿不满道:“我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贺旺生淡笑道:“你既然知道很多,那可知道他方才倒茶为何只给你倒了半杯?”
    叶宣儿怔了下,从未想到这里还有门道,想了想尝试着说道:“他是想为你省点。”
    见贺旺生摇头,叶宣儿再次道:“他看不起我?”
    贺旺生再次摇头。
    叶宣儿眨眨眼,“他喜欢我?想借此向我求婚?”
    贺旺生哈哈笑了起来,“我看你真不知道。”
    话音停顿了会儿,贺旺生解释道:“历来礼节上都是酒满茶浅。酒满在古代碰杯的时候,会洒到对方杯中一些,有试毒的意思,不过如今的酒满多是显示好客的意思。而茶叶自古珍贵,需要慢慢品尝,唯有有品位的人才能欣赏,倒茶清浅,是尊重对方。你连沈约行事的细枝末节都无法了解,谈何懂他?更不要说嫁给他!”
    第485节 神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看起来贺旺生却有一定要将叶宣儿嫁人的念头搅黄的想法。
    沈约察觉到了这点,反倒不急于澄清自己根本无意叶宣儿。
    他敏锐的发现,贺旺生虽是话里嘲讽叶宣儿,内心却是为叶宣儿着想。
    叶宣儿听了贺旺生的解释,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是个多大的事情。姨父,我感觉你人老了,思想也掉进故纸堆里面了。”
    贺旺生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在你的思想里,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才是最理想的婚姻。”
    叶宣儿摇了摇头道:“可那反倒是我最不屑的婚姻。”
    贺旺生闻言连连摇头,“对牛弹琴,对牛弹琴了。”
    叶宣儿认真的说道:“姨父,你觉得你是牛,还是我是牛呢?”
    贺旺生哭笑不得,看向沈约道:“你觉得呢?”
    在他想来,这是个很明显的答案。
    沈约想了想笑道:“我感觉叶宣儿有想法,贺先生也是个能包容的人。”
    他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但在场的两人听了,内心都挺舒服。
    “他既然这么说了,我很想听听宣儿你的高见。”贺旺生倒也不是死板的人,听出沈约的言下之意——包容的人会让别人发表意见的。
    叶宣儿抿了下嘴唇,“高见算不上,只能说是浅见。”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哦,你这么谦虚的时候,我这辈子倒是第一次见到。”贺旺生无可奈何的摇头笑道。
    “在姨父眼中,我连沈约的一个细节都不了解,谈不上懂他,自然配不上他,更谈何婚嫁,其实不然。!”
    叶宣儿侃侃而谈道:“正如古人辩论的那般——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沈约露出略有些意外的表情,没想到叶宣儿对这些文言居然张嘴就来。
    叶宣儿继续道:“有人就会如姨父般反驳——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贺旺生正想这么反问,闻言反倒怔住。
    叶宣儿随即又道:“但姨父可知,这世界为何科技越发展,世人反倒益发的迷惘吗?”
    贺旺生露出迷茫的表情,似对叶宣儿所言很有感触。
    “这是因为,现代人益发的纠结在细枝末节之上,却没有了仰望星空的勇气。”
    叶宣儿叙说的时候,眸光闪亮,“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而要去仰望星空,就不应该被泥沙羁绊。可事实却是,这世上沉溺在泥沙中的人多如恒沙,姨父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贺旺生微有动容。
    叶宣儿继续说道:“在姨父眼中,举案齐眉自然是最好的婚姻,但姨父只是遵从古人的范本,有没有真正去想过举案齐眉蕴含的痛苦?”
    贺旺生怔住,喃喃道:“痛苦?”
    “不错,就是痛苦!”
    叶宣儿毫不犹豫道:“无论找个妻子,亦或是找个丈夫,都是希望找个今生永恒的伴侣、可以相濡以沫的前行,可夫妻之间,整天都要本着什么规矩,呈上个饭菜都要恭恭敬敬的,这不叫幸福,这叫大男人主义!”
    贺旺生连连摇头,“胡闹,胡闹。”
    “但姨父心中却知道,我这不是胡闹的。”
    叶宣儿并不放弃道:“你找了姨妈,将姨妈训的很听话,她了解你的一切脾气,但你了解她吗?”
    “我怎么不了解她?”
    贺旺生反驳道:“我和她结婚几十年,怎么会不了解她?”
    “那好,你知道姨妈喜欢绘画吗?你知道姨妈以前的梦想是当个画家吗?你知道她不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她今天心情很不好吗?”
    叶宣儿一连数问,贺旺生一个也是回答不出。
    “姨父你对人所谓的了解,看起来也很肤浅。如果按照姨父方才的论点,姨父是不是也没有资格娶姨妈呢?”
    叶宣儿句句要命,她姨妈离得远,并没有听到,不然只怕早跑过来掐死她了!
    贺旺生只能低头喝茶。
    “你当然觉得不对,因为你心中肯定在说,你娶姨妈,是她的高攀,为什么呢?”
    叶宣儿不等贺旺生回答,已经替他回复道:“因为你有钱啊,在你们的眼中,有钱才是最大,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神色略有着不屑,叶宣儿反驳道:“如果有钱就好的话,那姨父方才谈的什么格调、高雅、了解什么的不都是在放屁吗?”
    贺旺生差点将茶水喷出来。
    沈约微笑不语,他倒对叶宣儿的观念很是认可——这世上的真相不仅被虚伪所掩盖,也被各种规矩遮掩。
    规矩都是为别人定的,轮到自身就是百般辩解。
    这本是人性的悲哀。
    叶宣儿执着道:“姨父说的格调,看起来不都是有钱人才玩的游戏?这种游戏只会让我反感,却无法说服我去认可。你让我认可,你说得到,就得做得到,你自己都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却在宣扬的东西,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见贺旺生脸色不太好看,叶宣儿突然“噗哧”一笑,“姨父,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贺旺生哭笑不得,为了缓解尴尬,看向沈约说道:“这丫头从小就这样,脑袋里面总是有着……奇特的想法,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能有哪个男人会包容她。”
    “有啊,沈约不就在你面前嘛!”
    叶宣儿一指沈约道:“我是不太了解沈约的日常,我是比不上他的小节,但他不会介意别人的日常和小节,这就是他真正优秀的地方。他是个真正能宽容、也能包容的男人!”
    沈约只能喝茶。
    叶宣儿接着说道:“我自知不是个注意小节的人,但我能从全局考虑问题,我在大事上能帮助他,我是陪他仰望星空的人……”
    贺旺生连连摇头,喃喃道:“王婆卖瓜。”
    叶宣儿一番言论,总算报了姨父拆婚之仇,倒不介意姨父的讽刺,随即拉拢姨父道:“沈约要不是这样优秀的男人,你怎么会做主将贺家特许给他呢?”
    贺旺生干咳了数声,“我将特许给他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叶宣儿悄然向沈约挤下眼睛。
    沈约微微一笑,只是慢悠悠的喝茶。
    贺旺生半晌才道:“你这么推许称赞的男人,他难道自己猜不出来吗?”
    鬼才知道?你这不是难为沈约嘛!
    叶宣儿心中嘟囔,才要辩驳,沈约已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贺旺生很有些意外的表情,端起茶杯,考验道:“那说来听听。”
    沈约留意着贺旺生的细微动作,“贺先生应该知道我和释空高僧有关。”
    看到贺旺生端茶的手轻微的抖了下,沈约立即道:“是蔡夫人拜托贺先生请我的吗?”
    叶宣儿眨眨眼睛,不明白沈约为何这么推测,但她看到贺旺生的表情,意识到沈约并没有猜错!
    良久,贺旺生才轻叹道:“自古英雄出年少,我们……还是老了。”又抿了口茶,贺旺生不信反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有人和你说了?”
    沈约笑了笑道:“没人和我说,或者可以说,是贺老先生告诉我答案的。”
    贺旺生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