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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女孩一张脸被冻得发紫,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和柏嘉荣擦肩而过的扫地阿姨提醒了句,“这个小女孩经常在这里转悠,她嘴里每天都有新的说辞,可别上当了。”
    柏嘉荣的双眉一蹙,略带考量的盯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有好几处都露了大口子,凉风呼呼的灌。
    要是放在以前,就算别人撞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可这次,他竟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简年在金三角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问他,“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饱,又有多少人因为没钱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而你,什么都有……”
    “哥哥,我求求你,给几个买药的钱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哥哥。”小女孩的声音再次穿透了他的耳朵,蓦地拉回思绪的线。
    柏嘉荣深深叹出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扯出一叠红果果的现金,轻轻放进了小女孩的碗里,“去吧,回家穿衣服,天太冷了。”
    他不想去计较眼前之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条件允许,他绝不会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穿这么点衣裳出卖自己的自尊。
    女孩没多说什么,小小的膝盖在积雪的路面砸出两个深深的雪坑,她对着柏嘉荣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才起身离开。
    从未有过的恻隐只来源于简年出口的一句话。
    柏嘉荣的一生,拥有过太多。他的脑海中,有多少睡过的人现在连长相都记不起来,能影响他的只有简年一人。
    如果这是老天对他玩弄感情的报应,那么这个报应太剜心了。一个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人,注定只能带给他难以释怀的回忆。
    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按动了几声喇叭,司机探出脑袋问了句,“先生,去哪?”
    柏嘉荣勾了勾唇,“香城!”
    离别的恐惧不是最深刻的,最难熬的是等待离别的时间。
    江屿风太过真实的存在于他的世界,他能触及到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感受他浑厚的男性气息,轻而易举依偎在他宽阔的肩头。
    和之前几次不同,他知道,这次如果离开,他们可能此生不会再见。站在尘世仰望,只剩两处茫茫。
    从医院走出来,他眼角的泪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霜,覆在精致的脸上被体温融化,反反复复重演着。
    人一辈子,要爱上一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男人不容易,在一次次勇闯难关中始终坚定更不容易。
    江修云用江屿风以后的人生作为要挟,用恶俗的商业陷阱做为筹码,他无路可选,亦应接不暇。
    心如刀绞的十二天,简年每天都在享受江屿风的尊重,关心,体谅。有时是几句平淡却温暖的话,有时是他一个宠溺的眼神,又或是一重滚烫的手温。可心里想的却是离别后这些幸福一幕幕散场的画面。他再也不能贪恋他的气息,他的手温,他的眼神,他的一切一切……
    都说分开是需要练习的,伤口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的,从敷衍到深情,雪落,心亦碎了一地。
    平淡无奇的十二天,虽然过着日复一日平淡的日子,可此种生活不正是人们最向往的吗?
    不是没想过自私的留下,不管前方会是荆棘铺路还是刀山火海,只要和江屿风在一起,他相信他们都能闯过去。
    可偏偏踏进医院的时候,最后一丝抓住不放的希望也随风消逝。
    检查结果,暗区再不断的扩散,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到别的器官或者其他病变,治疗迫在眉睫。
    他没有选择,面对这样残败的身体,他没有自信能够配江屿风走下去,为了他这样一个人,去付出后半生,他赌不起。
    开始就是一场戏,可他们,都赔了心。
    幸福总是太短暂,离江修云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三天。不到72小时,4320分钟,259200秒。
    今天他支开了所有佣人,亲自准备了晚餐。其实这么久以来,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好伙伴,江屿风不喜欢吃姜,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他爱吃姜丝炒蛋,每次管家做了,他都会夹上几筷子到他碗里,他什么也没说,淡淡一笑不但要吃下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还要笑着说谢谢。还有那次他喝醉,竟给他准备了姜丝撞奶!!
    到底要无知到什么地步,才能穿透那个男人的底线,在偶尔的时候,他能说上一句我不要。
    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包容过了头,这些感动要记多久?
    饭厅里的音响重复播放着一首吟唱版的天空之城,泪应景而落,江屿风答应过他会给他一个完满的婚礼,他恐怕是等不到了。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和他穿着同样款式的婚纱,而江屿风却和他擦肩而过走向了另一个人……
    他几乎是梦中惊醒的,醒来的时候,泪水决堤般的落下。削薄的身子趴在木桌上一颤一颤啜泣着,眼泪滴进了放了醋的罗宋汤,滴答,滴答,其中的味道自己享。
    六点,门铃声准时响起。简年倏得正身,擦去了脸上的泪,将蜡烛点上,特意关掉了灯。因为他不想让他太过轻易的看出红得像兔子的双眼。
    打开门的一瞬,他一把扯住江屿风的手臂,急切地说了句,“不要开灯。”
    江屿风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片火红的烛光中,深邃如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双眼泄露了点滴的茫然,“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