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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节
    瞧着这情况,我稍微有些惊讶,果然如同朵朵以前所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此身一死,从身体到灵魂,其实都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往日的黄鹏飞贪婪胆小,自私浅薄,倘若碰见这般的事情,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然而此时为了自家老舅,竟然舍命相抵,让人赞叹。
    不过欣赏归欣赏,作为我的敌人,我的敬意便是赐予他真正的死亡,烟消云散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当下我一个箭步冲上旁边,黄鹏飞落下的那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凭空生出一双如藕手臂,朝着他的身上轻轻一拍,便朝着我的剑口飞来。
    高手交手,天时地利与人和,契合到了最精妙的境界,往往只需要一招。
    鬼剑穿过了黄鹏飞的胸膛,而他手中的剑与长刀,锋利处离我的喉口和心脏位置,只有一指之长,便再难寸进一步。黄鹏飞那模糊的脸缓缓抬起来,凝目紧紧盯着我,勉强说出一句话来:“怎么又是你,我不服啊?”
    我将鬼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人还要杀两遍,我他妈的找谁说理去?”
    愤怒不甘的黄鹏飞没有再说出第二句话,鬼剑宛如一架过载马力的抽水机,将这凝练已久的凶魂给不断拉扯到剑身之内,然后开始将这力量筛选度化,在最后的时候,倏然一声响,消失于无影无踪,只有一具僵硬的尸体,摔倒在地。
    将黄鹏飞弄得魂飞魄散的我却没有一点儿兴奋之情,因为就在我将黄鹏飞杀死的那当口,在我身边的杂毛小道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朝着后面跌飞而去,当我提着鬼剑转身来瞧时,发现那头湖泥地龙的老鼠一般的头颅给撕裂,腥臭的绿色浆液漫天飞洒,然后一道黑影朝着我倏然冲来。
    鬼剑剑花一抖,朝着这黑影罩去。
    接着我的眼前一花,感觉到胸口中了一掌,人便坐了飞机,朝着天上飞去。当我从空中跌落下来,在泥地里滚上了几圈的时候,瞧见被吞入地龙口中的杨知修一身鲜血,跪倒在地上,将刚才那具蓑衣人的尸体扶起来,脸色铁青地瞧望着。
    那具尸体少了黄鹏飞的恶灵依附,早已不再是他的模样,而是一张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平坦之脸,宛如没有雕刻过的木偶。
    杨知修凝望着这具尸体,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鹏飞是我的亲外甥,他从小就很乖,受了欺负之后只知道哭,也不会打架,也不会骂人,可怜兮兮;他长得可爱,嘴也甜,就像一块儿糖,跟他在一起,让人心中如蜜——我一生未婚,没有儿子,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的儿子,当年他死了,我几乎发狂,后来我从茅山叛出,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拥有鹏飞残魂的客海玲,将变成鬼的鹏飞重新度化。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让他借尸还魂,重新苏醒过来……”
    杨知修缓缓说着话,我心中一跳,想着他与黄鹏飞的关系,可不就是如我与朵朵一般么?
    都是一般模样,只是大家的立场,各有不同啊。
    说着说着,杨知修轻轻拍出一掌,那具尸体竟然直接给震得碎成了十几块冷冰冰的肉块,因为死了太久,没有一点儿鲜血溅出。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厉声喝道:“我以为我能够让他回复人身,然而你们却毁了我所有的希望!那么,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吧……”
    杨知修双手朝着天空举起来,头顶上那不断旋转的亡灵倏然停止了转动,村庄四周开始有黑色的光幕升腾而起,将这空间给切割成一个鸟笼一般的形状,雨幕顿收,接着天摇地动,那些房子开始摇晃起来,地下也在抖动,我们仿佛都身处于一个火山口一般。
    二十四尸化灵阵,没有客海玲,杨知修终于开始亲自操弄起这本来是用来对付真龙的阵法。
    受了内伤的一字剑浑身一震,朝着左右大声喊道:“各位,阻止他,不能够让他将这大阵全部发动,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了!”
    这个曾经的杀猪匠在生死边缘,终于抛下了自己的名头,毫无顾忌地朝着杨知修冲将上去,然而刚刚走出几步,人便突然出现在了几十米之外,奋然掷来的石质飞剑,也给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去。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奋不顾身地冲将上前,准备阻止,我瞧见杨知修脸色苍白,也一边前冲,一边大喊:“他也扛不住,是个纸老虎,冲啊!”
    然而这般热血冲锋,我们所有人都如同一字剑一般,遇到了鬼打墙,迷失各处。
    正在这个时候,笼形天幕上出现了一道肥硕的身影,将那黑暗给撕裂出一个口子,而杂毛小道仰首望天,瞧见了裂缝之外,一道游离而过的剑光。
    然后,他举起了雷罚。
    第二十三章 正版神剑引雷术
    “三清祖师在上,三茅师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在滔天法阵之中,黑云弥漫,大雨骤然停歇,而早在天边出现那一道裂缝之始,一声颤抖而平静的声音,便恍然传递至分不清南北西东的我耳中,听到这蕴含着天地间至阳至刚的霸气咒文,我的心中一跳,伸手一招,那朵朵便乖乖地听从我的召唤,倏然飞入了我胸口的槐木牌中。
    就在我紧紧捂着胸口之时,天空上那裂缝被一道金黄色的叉形闪电给瞬间撑大,连成一片,接着气运上承九天,密密麻麻的电网将整个天空撑得一片星宇明朗,所有的暮色一下尽扫,整个天地都呈现出一副狰狞的明亮之色,宛如白昼。
    那种明亮,让我在那一刻甚至能看到场中每一个人的表情,或惊讶、或诧异、或呆愣、或振奋,不过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够企及,故而自然之道,从来都是至高大道。目光流转,仅仅只在一瞬间,而在下一秒钟,密布电网中那四五十道雷电,已然凝结成一道螺旋形的粗长电光,依着某人心意,朝着双手指天、呈现出一株避雷针造型的杨知修,垂直落了下来。
    轰隆隆!轰隆隆——
    整个天地几乎都在那一瞬间被压缩,我的耳边突然有巨大的雷声爆起,响彻全世界,那一刻我的小脑失衡,给震得摔翻倒地而不知,只感觉这天也在颤抖,地也在颤抖,浑身的汗毛根根如同吃了万艾可一般,竖直朝上,全身僵直发麻。
    我感觉整个脑海一片嗡嗡嗡,响得难受,而下一秒,一道绚丽而刺目的光芒从杨知修立足之地凭空生了出来,我的眼帘一阵白光骤起,即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也阻止不了这种光线侵袭,眼睛忍不住地往外冒着热泪。
    而即便有了泪水的浸润,我也是难受得不行,忍不住在泥地里翻滚嘶吼着,好像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头顶上那些落下来的雷电一般。
    滚了十几秒钟,我的意识终于开始回复过来,感觉视网膜上面停滞的光芒也开始趋于黯淡,这才勉力睁开眼,流着泪四处打量一番,然后朝着杨知修那边儿望去——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形焦炭,黑乎乎,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一瞬间的电压给分解,整个人仿佛凝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桩炭黑色的雕像,
    惟有冒出来的缕缕青烟,显示着此人之前还拥有着生命,热乎出炉中。
    杨知修死了么?
    我勉强站起身来,欣喜若狂,深吸了一口雷电之后富含电离子的空气,感知到整个炁场都被这一场震撼的雷电给轰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我望着头顶上飘落下来的雨丝,心中犹在后怕,这就是茅山用来压箱底的掌门秘技,真正的神剑引雷术么?
    如此的威力,虽说有着雷雨天的帮助,但杂毛小道以前从雷符中琢磨出来的那盗版技术,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滓啊?
    我下意识地望向在场中傲然站立的杂毛小道,瞧见这厮其实也并不好过,虽然勉强站立,然而腿肚子却一直都在发抖,显然也是有些透支过度,然后被自己这手段给吓到了。
    不过这厮算是个装波伊界的高端大拿,即使在这儿也不跌份,脸色肃然地瞧着前方,一言不发,光线照射在他削瘦的侧脸,嘴唇紧抿,将他那冷峻而又坚毅的一面给彻底表现出来,迷得在我旁边几米远处、趴在泥潭中的慈元阁小公主方怡一脸花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口中喃喃地说道:“好帅哟,太帅了啦……”
    不止这一个人赞叹,场中除了杂毛小道之外,唯一站着的是那天下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黄晨曲君,这个丑老头一脸震惊地瞧着傲然而立的杂毛小道,口中也忍不住说起:“天,这是茅山的神剑引雷术么?这,你到底是什么人,陶晋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字剑到底还是江湖前辈,长辈问话,杂毛小道终于把思绪收回来了,拱手回道:“陶晋鸿正是小子恩师,茅山门下萧克明,拜见黄老前辈!”
    “萧克明?萧……克明,”黄晨曲君在口中缓慢念读着,突然想起来:“最近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里,旁门左道,里面那个左道中的雷罚飞剑,说的便是你,对吧?”
    萧克明一脸尴尬,说何时有了这个说法,我倒是不知道的。
    这时我也走到身前来,拱手朝一字剑问好,说晚辈陆左,拜见黄老前辈。一字剑瞧见浑身泥乎乎的我,又瞧了我脸上的刀疤,点头,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便是那刀疤怪客陆左啦。
    我心中一边对那个给我乱起外号的闲汉骂娘,一边也硬着头皮应下,犹不甘心地说道:“这江湖人扬名立万,怎么不能自己取外号?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取的这名字,咱有疤那是不假,我也认了,但是这怪客……怎么听,都像是电视剧里过几集就要死的小人物啊……”
    一字剑听我说得有趣,也露出了微微笑容,说这江湖人,好叫便是了,比如我的一字剑,就是我以前刚学会使弄飞剑的时候,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不会转弯,便被人嘲弄说起,当时气愤,现在想想,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头而已。
    江湖传闻这一字剑或许是年轻时杀猪杀得太多,一身杀气,是个冷面人,却不曾想对我们倒是笑容满面,想必也与杂毛小道刚才那一招引雷有关,在这样的实力面前,装酷还不如平等沟通来得有效,故而和我小时候的初中数学老师一般,和蔼可亲。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圈子,有时你觉得他高高在上,但其实他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三人寒暄几句,也不敢多言,便朝着静立场中那具焦黑如炭的尸体走去。
    这尸体方圆三米之内,土地一片焦黑,脚踩上去,宛如岩石一般结实,尸体依旧冒着青烟,散发出一股肉香和焦臭混合的古怪气味,让人肚子里的酸水忍不住翻腾而起,想要吐出一点什么来,才会好受。不过当我们三人围着这具尸体绕了一圈,一字剑脸色凝重地说道:“这个……恐怕不是杨知修吧?”
    的确如一字剑所说的一般,站在我们面前的这具炭尸,整个人的面目和皮肤都被强大的雷电劈得不成模样,黑黢黢一团,脸上的五官都融化在了一起,整个人也缩水了几十公分,不过怎么瞧,也瞧不出这人生前便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恐惧到极点的杨知修。
    一代枭雄杨知修,就这般容易就殒命了?
    说出来连我们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试图多找寻一些证据,来证实这具焦尸便是杨知修,然而左右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他从灌江口王家那里夺来的二郎化神杖。
    杨知修生死不知,这发现让我们有些沮丧,不过其他人却并不知晓,慈元阁少东家和他妹子围了上来,恭敬地与一字剑见礼,都叫黄伯伯,而这时一字剑也有了一点长辈的架子,微微点了一下头,说你们迷路了,你父亲拜托我过来找你们,还好没有出事,要不然我可没有脸去见老友。
    方怡明媚的眼睛扫量四周,最后落在了杂毛小道的脸上,充满崇拜地说道:“我们今天也多亏了萧大哥,要不然可真就要给那个姓杨的恶人给害了呢。”
    一字剑点头,说的确如此,这一次要不是克明小友出手,动用茅山秘技,引发天雷,只怕就便是我,也逃不过一死。
    杂毛小道又赶忙谦虚,说诸位盛赞了,要不是大家齐心协力,我哪里有这时间,引发咒决?此事无需多提,各尽职责才是。听得杂毛小道这谦虚之言,几人更是盛赞,一字剑看着杂毛小道,说品德修行,皆为上上人选,看来茅山昌盛的命运,又可延续百年了。
    这几人在这儿花花轿子相互抬着,我的注意力则集中在旁边的那条湖泥地龙身上来。
    这条上古遗种已然死去了,它的头颅给杨知修愤然撕裂,不过对它生机彻底湮灭的,却是杂毛小道刚才引发的天雷。虽然杂毛小道刚才那一道螺旋落雷是垂直朝着杨知修而去的,然而这湖泥地龙全身亦是一片焦黑,那些鳞甲全数反转,露出了里面足有七成熟的肉来。
    这地龙属昆虫科,腹腔中空,不过表皮的肉也肥厚,瞧着颇为诱人,我瞧着这副场景,心中有些疑惑,这湖泥地龙的生命力极为强悍,要不然也不能活得这么长久,而且据闻也能控火,怎么劈向杨知修的天雷,竟然也落了大部分在它身上?
    杂毛小道瞧见我脸色凝重,凑过来瞧,也陷入了沉思。
    不过那一字剑瞧见这地龙,却是满心欢喜,用那碧绿色的石质短剑将颔下剖开,掏出一串如同葡萄一般的珠子来,十来颗,花花绿绿的,上面黏液裹覆,看着极为恶心,却有芬芳香味传出,一字剑跟我们介绍道:“这活了无数年头的湖泥地龙一身是宝,最大的好处便是它颔下这串珠子,是其力量的源泉,红色乃火,提高抗性,黄的乃土,增强体质,白色是水,能够熟络水性,入水不沉——克明友,此战你居功至伟,且由你分配吧?”
    第二十四章 走投无路
    杂毛小道听得一字剑这般分说,眼神一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一声长叹,拱手说道:“黄老前辈,既然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一字剑听到杂毛小道这句话,眉头便皱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喔,有什么事,尽请道来。”
    亲兄弟明算账,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的黄晨曲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瞧见杂毛小道这般分说,只以为这小子准备仗着自己的功劳,来一个囫囵个儿独吞呢,所以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他到底是江湖上扬名立万的角色,十大高手的头衔并不是靠吹嘘而来,以他的实力,倘若是想要独吞这条湖泥地龙,也没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如今答应让杂毛小道来挑,已经算是极为谦隐忍让了,倘若面前这臭小子真提出什么妖蛾子,那杨知修他都敢对着干,何惧一个羽翼未丰的生瓜蛋子?
    场面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然而杂毛小道却并不管,依旧恭声说道:“这条湖泥地龙本来一直生活在大泽深处,或许还能多活几百年,只可惜因缘变故,竟然遭此劫难,此番它并没有作恶过甚,反而在刚才还有解救于我们的功劳,晚辈不忍它曝尸荒野,拆骨扒筋,所以想跟前辈求个情,这些龙珠晚辈和同伴一个也不要,只求让它得以入土为安,也算是我还了它一份人情。”
    听得杂毛小道这般娓娓道来,一字剑的脸一直绷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哈哈一笑,说果然能够有如此修为,你倒是一个让人敬佩的少年子。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这条湖泥地龙我本待弄些骨剑和贴身护甲,不过看在你的面子,我分文不动了。至于这三色龙珠,便也没有你的份,我留来作人情,分给他们几个晚辈吧。
    一字剑指了指旁边的慈元阁少东家和小公主,那少东家拱手说道:“这地龙倒也是个可怜角色,志龙也不忍吃它身上之物。”
    方怡依附自家哥哥的意见,捏着鼻子说道:“唔,对啊,好恶心呢,谁敢吃它?”
    瞧见这两兄妹这样一副表情,黄晨曲君挑出一颗白色清亮的珠子,往嘴中一送,轻轻一含,那珠子便化作一道汁液,流入喉中,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浊气,嘿然笑道:“小怡子,你别看它模样不怎么样,但是却是积蓄了千年的日月精华,不但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而且这水性珠子一经服用,你入水便如那湖中之鱼,来去自如,最为珍贵。一会儿回去,我清洗干净,给你熬汤喝掉,你看可好?”
    听得黄晨曲君这般说起,方怡终究被这神奇功效给诱惑了,点了点头,说好啊,若是如此,捏着鼻子喝一回,也可以。黄晨曲君又扭头瞧向那慈元阁少东家,他依旧摇头,说不喝,方怡瞧见自家顽固的哥哥,哼声指责道:“你呀你,就是个段誉的性子,软蛋儿!”
    我们这边商量妥当,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扭头过去,才发现灵棚那边的诸人都已陆续醒来,客老太这人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瞧见情况不对,转身便飞奔,然而小叔却拦在了她的前面,手中的雷击枣木剑也不是吃素的,将这个老乞婆给拦截,不让她再次逃离。
    世间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纵虎归山,我们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当下也是不再商谈,强打精神,朝着客老太逃离的方向封堵而去。
    战胜了杨知修之后,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阵抖擞,脚步如风,而客老太有小叔牵制,却也跑得不远,她在向东被杂毛小道堵住之后,转头朝着湖边遁走,却被我和黄晨曲君给围在了小巷口。
    客老太压住脚步,回头看着身后追来的小叔和杂毛小道,自知必死,却又心存侥幸,朝着黄晨曲君说道:“小黄,我是你三嫂子啊,你还记得不,当年中秋你还来我们家吃过饭,叫老贾作三哥呢?你放过三嫂子吧,啊,看在老贾在天之灵的份上?”
    本来一字剑还只是配合着我们前来围住,听得客海玲这般说起,脸色不由得冷峻起来。
    任何高手,在未成名的时候都有一段屌丝岁月,有的人把这当成财富,比如我,可以毫不顾及地与众人分享,有人却当作耻辱,黄晨曲君改名,又忌讳旁人说起他在国营肉联厂当杀猪匠的经历,显然是不喜欢那一段低人一等的岁月,今天被这客海玲揭起旧日伤疤,不由得有些恼怒,脸色铁青地缓声说道:“什么三哥三嫂,老子可认不得。”
    客海玲听得一字剑这般说起,自知失言,惶然无措地瞧向了我,竟然似遇到救星一般,激动地说道:“陆左,陆左,你就放过我吧,虽然大家彼此之间都有些误会,但是我们却一点儿仇都没有,而且老贾当年在集训营里,还给你当过总教官,教了你许多本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可不能弑杀师母啊?”
    杂毛小道听得客海玲这般可怜巴巴的请述,不由得笑了,朝着我喊道:“嘿,小毒物,你师母这般说,你什么意见?”我摸了摸鼻子,说别这么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爸爸,别用老派那套“天地君亲师”的说法来压我,现在皇帝老儿都没有了,跟我扯这蛋干嘛?
    我指着那些从垮塌灵棚的塑料布中爬起来的许多村民,一脸严肃地对客海玲说道:“饶不饶你,我们说了都不算,要问一问那些被你夺去了亲人性命的村民,看看他们会不会饶过你?”
    客海玲瞧见了我眼中的决绝,眼睛眯了起来,有一种与她刚才语调所不符的尖厉之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呵呵呵,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住我了?既然不给我留下一条生路,那就拉一个人,跟我一起上路吧!”
    此言方落,客海玲的身子便化作一道幻影,朝着我这儿杀来。
    我瞧见她色厉内荏,却不害怕,鬼剑一抖,朝着这老妇人的周身罩去。然而我一剑却是落了一个空,鬼剑的锋芒吞吐,刺中的却只是一道黑影,仅仅只是一头凝练出来的厉鬼。当我扬眉瞧去的时候,却见客海玲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她毫无瓜葛的小叔,作为她的突击方向。
    小叔在苏北苏南一带,也是有数的高手,但是与我们几人比起来,实力稍显薄弱,也正因为如此,被客海玲当作了软柿子,以为这里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小叔果真是软柿子么?
    面对着这妇人垂死的疯狂挣扎,小叔不急不缓,将手中的雷击枣木剑朝着客老太的腿部割去,想通过剑上雷意,将其逼开,一举拖延。雷击枣木剑并未镀上类似精金的物质,并不锋利,伤不得人,然而一旦灌足力量,便能够化作一把强大攻击力的武器,比寻常铁剑更利。
    然而客老太知道自己回避一下,时间就给延迟,当下也是发了狠,竟然不闪不避,手中一把金刚剪,朝着小叔的手臂上扎去。
    高手较量,攻防就在一瞬间,当我抬头望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撞在了一起,客老太的左腿中了一剑,鲜血飚射,而小叔的左手则给那金刚剪给咬合着,死死卡住。
    客老太手中这金刚剪光芒闪烁,显然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在她的想法中,小叔的手臂自然是一剪而断,接着这个帅气的中年人便会因为剧痛而跌倒在地,身后至少要留一人照顾,而她便可逃遁入黑暗,借由暗道离开。
    这计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匆忙之中想出,也是难得,不过……这手臂怎么回事,忒硬了吧?
    是的,这个双鬓斑白的中年人不但没有倒下,被金刚剪给死死咬合住的左手居然还能够活动,反手伸来,一把将其手腕抓住,五指之上仿佛有千钧之力,精钢一般,将她给牢牢抓住,这老妇人身形稍微一停滞,后背便疼了,低头一看,只见胸前左右,匀称地露出了两把剑尖,不长不短,倒是十分默契。
    鲜血从剑尖流了出来,她全身的力量和修为,都仿佛随着这鲜血的流出而流逝,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上,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未曾明白,反手也抓住了小叔,忍着疼痛,拼尽最后的力气问道:“为什么?我的双龙金刚剪锋利之极,寻常手臂一剪即断,难道你练了金钟罩铁布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