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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坠 第41节
    背后岑致森温热的唇游走过他的颈,一再地落在肩膀上,没有开灯仅凭触觉感知,那种感觉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他燥热难耐、战栗渴求,只能被迫沉沦。
    墙外暴雨依旧,黑夜的冷雨不断泼洒,连平日里闪耀的城市灯火都显得寂寥,零星亮着,闪烁片刻很快又被无边阒暗和雨水掩盖,朦胧一片。
    宁知远确实讨厌下雨天,还有一件事是他没有跟岑致森说的,有一年纽约的秋天下了很大的雨,也是夜晚,他一个人被困在街头的电话亭里等司机来接,那时他看着外头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倾盆暴雨,忽然想到了远在另一个国家的岑致森,于是拿起电话拨出了那个一直烂熟于心的号码。
    但岑致森没有接,在第三通电话拨过去依旧没有回应时他才想起来,岑致森那边那会儿是凌晨两点多,不可能接他的电话。
    那是他去美国的第三年,十岁出头的孩子,离家出走一个人在陌生国度的街头,黑夜的大雨里想要听一听哥哥的声音,却连这样简单的念想都是奢求。
    所以他讨厌下雨天,那些令人烦躁的、不平不甘的情绪从这样的冷雨里牵扯出来,往往很多年都挥之不去,不断地在回忆里滋生阴霾,一点一点将他腐蚀。
    “知远。”身后人喊着他的名字,沙哑的嗓音里掺进了名为情.欲的东西,听起来格外不一样。
    “嗯,”宁知远偏过头,轻声呻吟,岑致森的唇已经沿着他的后背一路舔吻下去,“哥——”
    岑致森的双手停在他腰两侧,手掌收紧,喘了一声,重新站起身,侧头亲上了他。
    宁知远扭过脖子,姿势别扭地跟岑致森接吻。
    岑致森今天的吻很不一样,宁知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这个吻似乎格外缠绵,他的舌扫进自己口腔时,连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吮吻间带了安抚的意思,像是感知到了他的焦躁。
    相贴的胸膛却过分炙热,宁知远莫名想笑,用力一咬他舌尖,在岑致森吃痛皱眉时主动纠缠上去,热辣的、深入的舌吻,是他俩都更适应的节奏。
    岑致森将他按回了玻璃墙上,身体毫无阻隔地紧贴在一起,胸腔贴着后背,手臂、大腿、小腿,每一处都亲密无间地交叠、磨蹭着彼此,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体。
    命运让他们成为彼此最亲的人,虽然有过憎愤、怨怼,又最终和解。
    所以现在、此刻,他们才能亲密相拥。
    亲吻再次落到了宁知远的颈侧,一下一下地吮着,今夜岑致森似乎有意控制着力道,没有在他皮肤裸露处弄出印子。
    宁知远闭眼又睁开,哑声提醒他:“不必这么小心,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明天不是还要出差?”岑致森呢喃问他,“现在不是在外度假,没问题吗?”
    宁知远哂笑:“你还会考虑这些?我都不在意。”
    颈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随之而来的是从这一痛感里生出的近似扭曲的快感,令人难以抵挡。
    宁知远持续呻吟着,他确实不在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想要岑致森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子,想要占有和被占有。
    室内的温度不断攀升,玻璃墙上模糊一片,宁知远浸了汗的双手按在上面,按出湿漉漉的掌印,岑致森捉住他手腕,摩挲着那道伤疤,再继续摸上手背,用力扣住,手指强硬地插进他的指缝间,按到墙上。
    于是那掌印也变成了手掌交叠的形状,凌乱而情.色。
    身前的玻璃墙是凉的,身后人的体温却近似要将自己烫化,浑身热汗淋漓,宁知远有些受不住,难耐地仰头,溢出口的声音被岑致森贴过来的唇尽数吞下。
    雨声掩盖了更多暧昧的声响,也给了他们更多肆无忌惮的借口。
    墙外是无边无际的黑,他们像站在深渊之前,随时可能坠落。
    “知远……”
    身后人念着他的名字,宁知远隐约觉出这两个字里藏的情绪,混沌一片的脑子却没办法思考太多。或许也不只他,他的身后岑致森同样没法在这种时候保持理智,仅仅凭着本能,一声一声地叫他。
    宁知远被他声音里的情绪感染,放纵自己堕入其中。
    暴雨还在继续,玻璃墙上依稀映出他们交缠的影子,宁知远在恍惚中看到,遗憾不能将这一幕拍下。
    下着雨的夜最终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从夏威夷的那一夜到现在。
    或许还远远不止。
    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宁知远去客房冲了个澡,回到客厅捡起进门时随手扔到地上的衣服裤子,一件一件穿上。
    岑致森也洗完澡出来,看到他站在玻璃墙边背着身正在系西装裤的皮带,上半身还是赤.裸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盯着墙外,不知在看什么。
    岑致森停步在他身后打量着,宁知远的背上又覆上了那些深深浅浅的印子,两侧的腰上通红一片,都是最激烈时,被自己的手掌贴在上面按出来的痕迹。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宁知远的目光落回近处,隐约能看到背后岑致森站定不动的身影,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肯定在看自己。
    岑致森走上前:“你刚在看什么?”
    墙外漆黑一片,大雨未歇,这个点了,更难见光亮,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好看的。
    “看月亮。”宁知远却说。
    “月亮?”岑致森微微惊讶,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朝上看去,漆黑夜空乌云密布,只有角落里隐约漏出月亮的一点影子,淋了雨的月亮,看起来格外冷寂黯淡。
    “没什么好看的。”片刻,岑致森评价道。
    “我觉得还好,”宁知远说着,回忆起往事,“小时候有人骗我说月亮上住着个魔鬼,夜里不睡觉一直盯着看,魔鬼就会出来吃小孩子。”
    岑致森瞬间失语,编这故事骗人的就是他,倒不是故意吓唬宁知远,他只是想哄半夜里闹腾不肯睡觉的弟弟赶紧闭上眼而已。
    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宁知远竟然还记得。
    “哥,你下次要哄人,别再用这种吓唬人的法子了,我那时候才几岁啊?你这么吓我,我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心理阴影了。”宁知远抱怨着。
    “没哄过别人,”岑致森无奈说,“只有我的麻烦弟弟需要我哄。”
    宁知远笑了声:“好吧。”
    他就是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跟岑致森的关系还很好,那是几岁的事情?三岁还是四岁,不记得了,总归是很多年前了。
    后来便逐渐有人在他耳边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关于他的,关于岑致森的,在他懵懵懂懂地开始明白一些道理之后。
    但其实那么多伤人的话里,最让他在意和不满的,是有人告诉他,即便是兄弟也没法一辈子和睦亲密,何况岑致森也不只有他这一个弟弟。
    那时他还能大声反驳,他就是岑致森唯一的亲弟弟,跟别人都不一样。但是后来听得多了,那些嫌隙渐生,他自己却先开始疏远岑致森,直至他们的关系面目全非。
    再后来家里多了新的弟弟妹妹,他连这个唯一也失去了,甚至最后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连他们的兄弟关系也是假的。
    宁知远唇边的笑意稍淡:“你弟弟那么多,是不是对着谁都是这一套?”
    “没有,”岑致森认真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宁知远不信:“哪里不一样?”
    “只有你会叫我哥,不带其他的前缀,”岑致森提醒他,“知远,确实是不一样的。
    宁知远怔了怔,像没想到岑致森会这么说。
    岑菲和岑聪叫岑致森“大哥”,就连岑哲,也跟其他人一样,喊这个人“森哥”。
    只有他,小时候叫岑致森“哥哥”,现在叫“哥”,和别人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依旧是唯一的。
    他以为所有都是假的,便再没有什么是真的,其实不是,发生过的便不可能抹去,是真是假其实没那么重要。
    身体里的热潮已经退去,因岑致森这一句话而生出的畅快,比之那些更令人愉悦。
    目光对上,宁知远安静看眼前人片刻,侧头贴过去,唇瓣吮上了他的颈。
    岑致森没动,由着他。
    宁知远吮得又深又重,用牙齿慢慢碾磨,试图在这个人身上最显眼的部位也留下印记。
    如他所愿。
    松开口时,他看着那个鲜红的印子,手指擦上去,欣赏了片刻。
    “真漂亮。”
    “满意了吗?”岑致森问他。
    “明天你去公司,要被人围观了。”宁知远低声笑。
    “围观不敢,”岑致森不以为意,“最多背地里嘀咕几句。”
    宁知远:“陈向东那小子看到了,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他说的是岑致森的助理,岑致森也笑笑:“挺好,免得他总纠结自己投身敌营,对不起你。”
    宁知远埋头在他肩膀处,又是一阵闷笑。
    “很晚了,”岑致森提醒他,“去睡觉吧。”
    宁知远看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墙外雨势终于有了减弱的趋势。
    “不了,我回去了。”他说。
    岑致森:“现在?”
    “嗯,”宁知远点头,“明早八点半的飞机,还要收拾行李,不回去来不及。”
    “能不走吗?”岑致森提议,“外头还在下雨,就在这好好睡一觉,明早早点起来,我送你回去拿行李。”
    宁知远抬眼,看着他:“哥,我没有跟人上完床还过夜的习惯。”
    岑致森:“跟我也不行?”
    宁知远已经套上衬衣,开始扣扣子:“今天肯定不行,下次,看心情吧。”
    岑致森不再强求,伸手帮他:“下次什么时候?”
    “我说了,今天是生日礼物,”宁知远也提醒他,“下次什么时候,得看你什么时候想兑现那个赌约。”
    岑致森的目光停在他脸上,宁知远玩笑一般的语气,又是那样叫人难以琢磨。
    岑致森有些遗憾,刚才将宁知远抱在怀中,除了身体上的快.感,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自己心脏不正常跳动的频率,从来没有过,对任何人都没有过。
    很新鲜的体验。
    按捺住那些悸动,他一颗一颗帮宁知远将衬衣扣子扣起。
    宁知远最后侧过头,在他唇上烙下一个轻吻:“我真的回去了。”
    岑致森送他出门,陪他一起下楼。
    “我走了,你也上去吧。”
    停车场中,宁知远坐进车子里,示意岑致森回去。
    “路上小心,慢点开车。”岑致森叮嘱他。
    宁知远:“知道。”
    车开出去一段,他看着后视镜里依旧站在原地的人,想到什么,又停了车,再次推门下去。
    岑致森走近过来:“还有事?”
    宁知远扶着车门,将手里的一样东西扔过去:“接着。”
    岑致森伸手接了,是一支包装精致的钢笔,看了眼他问:“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