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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他垂眸回复道:“他当然不在。”
    是谎言,所以他有些欲盖弥彰地又解释几句,表明自己私心作祟成分不多,纯粹是出于正当的考量。
    “臻榆的决定是不让你知道,我甚至违背他想法给你发消息了,你难不成还想通过我劝人?虞总,这不合理。”
    的确......
    虞洐焦虑地滑动几次对话框,在瞧到姚景发过来的消息时稍稍敛眸,随即苦笑了声,只叹是自己脑子不清醒了......
    姚景愿意告诉他都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就算白臻榆现在就正正好站在对方身边,姚景也不能多替他做些什么——归根到底,这是他和白臻榆,他们俩人的事。
    到底应该怎么办......
    手术室的红灯久亮不歇,事情乱做一团,虞洐稍稍屏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白臻榆答应他试试时,月光柔软泛滥,白臻榆低眸瞧他,告诉他说,这次他只做白臻榆。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虞洐记得自己滚烫的泪与白臻榆泛着凉意的指尖,他脑中空白,只是默念人姓名,一遍又一遍。
    他想,他不会再让白臻榆像之前那样委屈,他想自己会好好爱他,想他们之间再不存在欺瞒与背叛,想他们幸福又漫长的余生......
    他会尊重他每个决定。
    每一个。
    而今,“一厢情愿”四个大字高悬头顶,虞洐忍不住去想,所以这些天,白臻榆与他所有相处,都是假的么?
    虞洐攥紧拳,否认得苍白又无力。
    他近乎一瞬间生出狠劲,认定自己此刻就该不管不顾地冲到人面前,强迫也好,要挟也好,让白臻榆留下,留在他身边。
    而不是去想这毫无益处的“为什么”!
    但然后呢......
    把白臻榆强留下,然后呢?
    他要困住他么?再次自私地、不讲道理地、用“爱”施以绑架?
    ......这样的事他做得还不够多么?还要继续“辜负”吗?
    虞洐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相悖的念头于他脑海中反复拉扯——而他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对么?
    白臻榆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决定。
    “你在干什么?”
    临近登机,白臻榆的神色反而放松些,他侧眸看此时表现得比自己还焦虑的姚景,问道。
    “......我......”
    姚景刚做完“心虚”的事,现在还没想好搪塞的理由,但白臻榆现在显然比他要“善解人意”得多,不过几秒便移开视线,微抬起头,不知是在看远处哪里。
    十分自然地接过他话:“是因为你得先送我,自己只能孤零零地走,不平衡了吗?”
    是开玩笑的语气。
    姚景奇异地因为这句话平静下来,跟着笑了笑,顺着话道:“对啊,我可不平衡了。你都能去见老师了,我却要回去工作,心累。”
    白臻榆淡淡地瞥了他眼,嘴角微微扬起:“你想也可以,现在我就和老师说,他另一位得意门生混不下去了,希望老师能收留他。”
    “停停停!”,姚景迅速打住,虽然他也思念老师,却也明白自己脱离那种学术研究很久,再度迈进少不了费功夫,连忙表示,“我还是别给他老人家添乱了,还能继续保持我得意门生的良好形象。”
    “但......说真的,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了吧?”姚景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与白臻榆对视。
    “算是知道。”,白臻榆坦然地点点头,“我以为你不会说。”
    “......我现在不太明白了......你到底是想不想让虞洐知道?”
    姚景有些疑惑,索性把话摊开了。
    反正他作为“助攻”做的已经够多了,好在他也看出白臻榆并不十分在意,也就选择坦白。
    “......我么?”,白臻榆眼睫垂落,语调很轻,“不清楚‘想与不想’,但我不希望他来。”
    一时之间,姚景没明白为何白臻榆要这样区分。
    “虽然我没想给他造成那么大麻烦,可的确是想用那些琐事绊住他的。”
    白臻榆拧开水杯,低头抿了口水,才继续道:“但现在情况也差不多,虞洐应该选择待在那里,把他该处理的事做完,把他该承担的责任担起。而不是选择来见我。”
    “他抛下一切来见你不好么?”
    “不好。”
    姚景没想到这个问题白臻榆会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
    他讶异地抬眸,发现白臻榆此时笑意已经完全收敛,侧脸冷峻,好似山巅之上永不消融的白雪,透出股不似凡人的淡漠来。
    “他如果选择后者,我只会坚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那我就必须要离开了......”
    姚景还是不理解,但白臻榆好似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也没再多做解释。
    但感觉白臻榆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也选择默不作声,陪着对方一起沉默。
    成为虞洐最优先的选择,听上去似乎是好事。
    可是爱需要以此为证明么?
    白臻榆想过这件事,结果是不了了之——就像他说的,他不知道自己“想与不想”,对这个问题他同样不清楚。
    他与虞洐得到的爱都太少,没有足够的样本,不明白爱是否允许歉疚、允许仰望、允许压力负担,他们是蹒跚学步的婴童,所以在无数次碰壁里找到了可能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