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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赵二被捏得一个机灵,两腿不住乱踢,踢到了赵牧的肚子,让他又掐了一把屁股。
    第十章
    赵二淋了一场雨,肺炎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是纸糊的身子,稍微受点风雨就咳个不停。
    赵二第一次得肺炎,还是在一九九四年的九月底,赵嘉柏衔着金汤匙出生。
    赵嘉柏是赵湛平的老来宝,亦是赵湛平的心头肉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满月宴自然铺排得体面隆重。
    赵二正巧就是在赵嘉柏满月宴的当天晚上,突然咳得疾风骤雨。
    赵二从小怕冷,却不爱穿厚衣服,在香港的时候还好,到了黎城,三天两头就要进周家的医院。
    那一场肺炎来势汹汹,赵二起先只以为是普通咳嗽,穿着小西装缩在角落,脸咳得通红,捂着嘴不敢发出大的响动,像是很担心自己的病病殃殃打扰到那欢快的气氛。
    这个傻子。
    年轻的赵牧看到他歪在垂帐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过去拎着人就往医院赶。
    那时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相当于互为敌人。
    两位长辈因为赵嘉柏的满月宴会没能抽出空,只有赵牧一个人在医院冰山一样冻着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连几天共处一室。
    十八岁的赵牧已经有了金相玉质的当家人作风,周家医院的院长亲自接待,资历最好的医生给赵二看诊,忙到半夜才把小孩的病按下来。
    一切都很顺利,但就是吃药这一关很难跨过去。
    医生开的药里有中药,住了两天院后,点滴也挂得差不多了,就想用温和的中药来调和。但赵二什么都不怕,偏偏就怕喝中药。
    医生护士怎么劝都不喝,赵牧要打人了还是不喝。
    忍无可忍,赵牧黑了脸,端起中药坐到病房套间的沙发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过来。”
    赵二穿着病号服,怕兮兮的看他一眼,没挪动步子。
    赵牧控制情绪,很不耐烦似的又叫了他两声,他才终于肯靠近赵牧一点点。赵牧做事雷厉风行,最不爱拖拖拉拉,看见他这蚂蚁速度就心糟,索性拿腿一扫直接把人勾过来。
    赵二微一踉跄,整个人轻易就被赵牧收到眼面前。赵牧两腿分开,绕到赵二膝盖弯后面,打结,牢牢地把他圈禁起来。赵二从小不爱吃肉,营养不均瘦弱得厉害,被死死困在一副成年的躯体和双腿之间难以动弹,莫名有点怕。
    腿贴着腿,感受到他的发抖,赵牧也不怜香惜玉,端了碗就往小东西嘴里塞:“张嘴。”
    赵二直感觉有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心里一横,也就张了嘴。
    后来好几次,赵牧都是用这个法子喂他喝药的。
    这么处了几天,赵二渐渐对赵牧改了观,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也会急得牙根痒痒,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就因为自己不吃肉不穿衣服不喝药。
    赵二十几年后再想起那时候的赵牧,依然觉得不真实,就像十八岁的赵牧在他面前突然变了一副面孔,三十一岁的赵牧也在一夜之间揭下了温柔的人皮,露出森森白骨,料定他无力反抗,茹毛饮血扒干净了他身上所有看得见的可口。
    十几年后,赵二修炼出了喝中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本事,大概是因为心里太苦,能渗到血脉筋骨里,而中药的那一点苦味只能刺激唇舌。
    沈致彰给赵二体贴地剥了颗糖,水果硬糖,正巧就是赵二爱吃的玉米味。
    肺炎一熬好几天,打点滴,医生轮番问诊,西药完了喝中药,比从楼梯上滚下来还让赵二伤神。
    沈致彰最会把握人心,赵二肺炎的几天里一字不提赵牧要举办生日宴的事,提一次就够了,提两次,恐怕会引起赵二的怀疑,提三次,就是自曝不良居心。
    赵二并不傻,他只是难以自渡。
    沈致彰陪在赵二身边,人设是十几年前就和他认识的温柔故人,这个故人知分寸,心思纯如白纸不说谎。
    赵嘉柏时不时地会给沈致彰透露赵二的以前的事情和喜好,倒也不是他胳膊肘往外拐,他从小就是护着他二哥的,谁对他二哥好,他就向着谁。
    赵牧知道这小王八蛋投敌叛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干净了,气得牙痒,让人绑着他就给送到了英国去。
    赵二这天从黄昏开始就没看到赵嘉柏的影子,以为他溜去了周家医院顶楼的花园里架着望远镜看星星。刚下了雨风有点大,赵二给他拿了件外套上顶楼寻他。
    按平常,赵嘉柏会坐在顶楼的大平台上鼓捣他那些价值连城的望远镜,有一次天气晴朗,赵嘉柏还押着懒在病房里的赵二上来数了数星星。
    在赵二的思维里,星星不应该被放大到满眼皆是,就要七八点星子横斜在枝上才浪漫;但按赵嘉柏的想法,星星必须要量化,知道他们在星表上的代号,年龄,质量,距离地球几亿光年才算水准。
    两个人一起看星星,数字对诗句,颇多有趣。
    从望远镜里看出去,那些星星仿佛触手可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
    赵二说:“听说有很多星光,都是跋涉了上百万年才来的,如果碰到地球的白天,那不是就全败在太阳夺目的光芒下了,都没有人看得到。”
    赵嘉柏回:“地球在自转呀,二哥你忘了?我们是白昼,西半球就是夜晚,地球上六十多亿人,总有人能看到。”顿了顿,无所谓道,“而且我们看到的星光或许只是一段历史而已,先前的星球早就飞灰湮灭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