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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其实,洛克又哪里会知道呢,坐在他身边的米勒就是修罗,也可以说是他的堂兄。一万年前,修罗的灵魂被困在玄冰阵中承受寒冰磨砺之苦,当时,暗夜帝国的亲王米勒在修炼玄冰术。当比蒙被冥王哈迪斯发配到塔儿塔斯之后,洛克结束了三天三夜的火刑,同时,修罗的灵魂也结束了寒冰磨砺之苦。修罗的灵魂逸出极地深渊,向天空中飞升而去。
    此时,正在修炼玄冰术的米勒遭到吸血兽的攻击。米勒被吸了血,结果中了血毒而身亡。莫西露法国师在为米勒招魂的时候,召回了修罗的魂魄。修罗的灵魂本来就是在玄冰中淬出来的,因此,转世成米勒的修罗很快就修炼成了玄冰术,也因此被选为冰之雪族的传人。因为拥有了一个被玄冰淬过的灵魂,所以,任何时候,米勒给人的感觉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而米勒亦不知道,坐在身边的赤发少年就是从前那个听他弹凤尾琴,为他远征雅利安的金发少年,那个一万年来,他找了千百回都不曾找到的唯一懂他的人。可是,那个人已经失去了有关亚特兰蒂斯的全部记忆。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捉弄人,当长久的等待换来了执着的痛,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战车一路疾驰,穿过一座座冰山,飞越一片片水面,驰进了浓雾里。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边的雾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哗啦”,跟着是“扑通”一声,刺骨的寒气逼来。
    “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事?”
    洛克和枭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能量不够了,我要去给战车补充能源。”米勒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由于米勒急于救米迦,他走得太匆忙了,以致于没有来得及给飞龙战车补充能源。现在,战车的能量不足,根本飞不回暗夜城堡。米勒不得不中途前往海底。海底隐匿着一辆磁悬浮空中战车,那是一万年前唯一幸存的一辆空中战车。
    在洛克和枭惶恐的目光里,双首翼龙合拢翅膀,把空间封闭起来,海水都被阻挡在了外面。翼龙拉着战车潜进水里,一入水,它的四肢立刻化作鳍。它向水下游去了。
    枭在心里抱怨着:请爷洗澡也不先通知一声。
    越向下,越是黑暗,寒气也越是逼人。米勒开启了飞龙战车的光灯,由于能源不足,光束比较微弱。但是,透过窗子,两个少年还是看到了许多海底生物,有一群群的鱼儿,有飘来荡去的不知名的浮游生物,还有体形庞大的海怪……它们都四散奔逃着,很快便没有了踪影。不久,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
    “得得得……”枭的牙齿开始打颤了,虽然历经劫难得以脱胎换骨,但是,毕竟他只有一千多年的修为,妖力尚浅,再冷下去很可能会被冻僵。洛克只好抓起枭的手,运起魔力,助他抵御寒冷。米勒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到了。”终于听到了一声人言,两个少年如释重负。放眼望去,前方涌动的暗潮里卧着一头巨兽(其实是海底的岩山),战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驶进巨兽的口中。
    眼前出现一个银灰色的椭圆形建筑。米勒带着两个少年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水晶般的宫殿,水晶的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珍宝。殿内异彩纷呈,无比华丽。想不到,水底竟然会有如此一番天地。枭看得眼睛都直了。
    米勒带着两个少年七转八转之后,来到了一个房间。这是一间豪华的卧室,珍珠串成的珠帘,夜明珠镶嵌的壁灯,水晶雕花的大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还有一些诸如珊瑚、海螺等等其它的摆设,那些都是地面上所没有的物件。
    嗯,看来,这里的豪华比波塞冬的海王神殿还要略胜一筹。洛克一边打量着,一边暗想。众所周知,海王波塞冬是出了名的贪财,凡是过往的船只,只要经过他的海域,必须要向他献祭,什么金币、珠宝、象牙、玉雕……他若收不到献祭,轻则掀翻人家的船,重则取人家的性命。人们都很惧怕波塞冬,也都以为他是最富有的。现在看来,这一处所在比波塞冬的海王神殿不知道还要富裕上多少倍。
    “只有一张床,你们凑合着休息一下,有话明日再说。”米勒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刚走出门口,他又折返回来丢下一句,“等一下会有侍从为你们更衣、沐浴和备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等洛克开口,枭已经一个箭步窜上床。
    “我要睡觉了,就委屈大哥你,睡地下吧。”枭竟然腆着脸,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驱逐令。
    “你,你个没良心的!”洛克气得差一点儿没吐血,“你想睡霸王床?没门儿,窗户都没有!”洛克铁定心要把床抢到手。
    “乒乒乓乓”,一阵拳打脚踢,两个人在床上撕闹起来。
    “砰砰砰”,突然有人敲门,两个少年急忙住了手。
    “客人,该沐浴更衣了!”门外响起一个极其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
    两个少年争抢着去开门。一个美女探头进来。往上一看,的确是美女,再往下一看,妈呀,惊得两个人眼珠子都差一点儿掉出眼眶来。美女的头下竟然拖着八条手臂,手臂上托着盆子、浴巾、玫瑰花瓣、刮胡刀……反正八条手臂没有一条是空闲的。
    枭猛地向后一跃,跳回到床里,缩进角落里再也不敢出声了。
    洛克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不嘛,主人说了,要斯奇拉亲自侍候两位客人沐浴更衣。”那个声音越发的甜美动听,听得洛克周身生起一层粟粒。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代我谢过你家主人。”洛克一抬手,强行将章鱼妹推了出去,并且“啪”的一声关上门。
    第一百一十章   星云幻影
    洛克一转身跳上床,再一挥手布下结界。从外面看,床上是有两个大活人正挤在一处,但是,谁也别想靠近他们的身边,因为一靠近床就会立刻被反弹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好害怕。”枭终于出声了。
    “管它什么地方,先睡觉,我都要累死了,有我在呢,你怕什么?”洛克安抚着枭。虽然洛克嘴上是这样说着,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在揣度:米勒居然能够来到海底,并且在这里又有住处,难道他跟波塞冬也有瓜葛?这样想着,或许是太过乏累,不知不觉间,洛克就睡过去了。
    朦胧中,耳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那种呼声似乎很遥远。循声望去,洛克隐隐约约地见到一片火光中缚着一个女子。那名女子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在舞蹈一样。洛克努力想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感觉总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挡在面前,他越是向前飞奔,那些影子离他就越远。突然,洛克看见浑身是血的枭被绑在了祭台之上,他离自己是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摸得到一样。洛克想要冲上去救人,但是,他的身体好像被捆绑住了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洛克正挣扎间,突然看见一个黑影手持利刃朝枭的心窝刺了进去,而枭竟然还在冲着自己笑。
    “啊,不!”洛克大叫一声。
    “鬼叫个什么呀!”枭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人家睡得正香,偏要把人家吵醒。哎,什么时辰了?”
    洛克看了看枭,又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洛克明白了,原来是一个梦。只不过,梦中所见到的情景着实让洛克感到费解,因为感觉就像真的一样,即便是已经醒转过来,他的心还在怦怦怦地跳个不停,洛克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冷汗都已经渗了出来。
    “是啊,什么时辰了?我也不知道。”
    现在身处不知道有多深的水底世界,又去哪里懂得是几时几日?洛克一挥手撤去了结界。
    “砰砰砰”,有人敲门了。
    “客人,该沐浴更衣了!”柔柔的、甜甜的声音,又是那个章鱼妹。
    “怎么总是沐浴啊,更衣的,就不能换点儿别的。”枭不满地发着牢骚,“大哥,告诉章鱼妹,让她备膳吧,我都要饿死了。”枭摸着瘪瘪的肚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听枭一说,洛克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咕地叫起来。
    “是啊,好像许久都没有吃东西了,真就挺饿的。”于是,洛克就吩咐章鱼妹备膳。
    “客人,请跟我来。”章鱼妹虽然长相古怪,却甚是有礼貌,她娉娉婷婷地走在前边,给两个人带路。
    其实,章鱼妹是一个机械人,只不过,洛克和枭并不知道。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半月形的拱门前,还没等他们走进门呢,便有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走进去以后,只见水晶大厅里摆放着许多鲜花,有风信子、秋牡丹、大丽菊、红玫瑰……估计凡是陆地上有的这里也差不多都有完了。
    两个少年瞪大了惊骇的眼睛。他们发现那些鲜花被盛放在水晶般透明的容器里,里面却没有泥土。奇怪,太奇怪了!两个人啧啧称奇。
    大厅的正中间,是一张闪着银色光辉的巨大的餐桌,它正在旋转着,看起来就像是用整块白银雕刻而成的。偌大的一张桌子竟然只有两把椅子,那两把椅子也应该是白银的,它的上面还镶嵌着闪烁光华的红宝石。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瓜果、甜点……还有一瓶紫红色的液体。
    这大大出乎洛克的意料,想不到,在这个冰冷而又幽深的水底,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排场。一刹那间,洛克觉得仿佛是身在梦中一样。
    “这是真的吗?”枭喃喃着,他的嘴巴早已经张成了“o”型,几乎就没有合拢过。
    “是不是真的,掐你自己一把不就知道了?”洛克戏谑道。
    “主人真是盛情啊,只招待我们两个人,真就是把我们当成了贵客呢!”洛克拉了一把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的枭,把他按在了座椅里。
    章鱼妹动用她那八条手臂,也不知道哪只是手,哪只是脚,反正她手脚并用,又是夹菜,又是斟酒,忙得不亦乐乎。
    枭吞了吞口水,却不敢动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万一吃到肚子里又变成臭鱼烂虾、石头瓦块之类的,到那时,拉又拉不得,吐又吐不出,没准洛克会给自己来个开胸破腹。枭正胡思乱想呢,却见洛克已经捞起一块甜点放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着,似乎吃得很香甜。
    嘿嘿嘿,管它呢,就算被毒死也值,做个饱死鬼总比当个饿死鬼强。这样想着,枭便不再有所顾忌了,他专挑好吃的吃。很快,桌面上一片狼藉。
    “大哥,我们这是不是在做梦呢?”枭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问洛克。他还是不相信。
    “都说了,掐一下你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枭还真就照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
    “哎哟,疼!是真的,原来不是在做梦。”枭咧了咧嘴巴,“可是,这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吗?那小子真是莫明其妙,就把我们晾在这儿了,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会不会别有用心?”别看枭大大咧咧的,心眼可多着呢,他也知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的道理。
    枭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洛克。是啊,米勒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已经明晓对方的心意。
    “呃,这个,章鱼妹啊……”
    “人家的名字叫斯奇拉,是主人亲自给取的。”章鱼妹不高兴了,嘟起小巧的樱桃似的嘴唇,那声音腻得好像能把人熔化掉。只不过,章鱼妹的相貌实在是太古怪了,倘若把她那自头以下的部分换作人的身体,说不定两个少年早就抢着亲吻下去了。
    “好好好,斯奇拉对吧。那个,我们要洗澡,呃,就是沐浴更衣。”枭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说道,“水温嘛,要不凉不热。花瓣呢,要不多不少,而且,花瓣还不能太香,太香了我会头晕。衣服嘛,要不厚不薄,如果衣服太薄了我会感冒,我要是感冒了,你的主人可要拿你是问了。”
    “啊?是,客人。”斯奇拉一脸的错愕,然后,她转身向外走去。斯奇拉一边走,一边用她那八只手脚掰着指头数着:“不凉不热,不多不少,不厚不薄……”
    “哈哈哈……”看着章鱼妹走远了,枭忍不住暴笑起来,“那丫也太好哄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比起枭,洛克要谨慎得多。
    终于,枭止住了笑声,两个人一猫腰,贴着墙壁溜了出来。两个人左拐右拐,七转八转,转来转去,他们发现整座宫殿就跟迷宫似的,有数不清的通道和门口,无论从哪个门进去,房间里都是一样的装饰和摆设,而且每一个房间都空无一人。走来走去,似乎怎么也走不完,又好像根本没有走出去,还在原地打转一样。渐渐的,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疲惫不堪。
    “呸!”枭啐了一口,“什么鬼地方啊,都是一个样子,就算是天堂,呆久了也会把人腻死的。”他再也不想走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咦?这是什么?”枭站了起来。
    洛克扭头一看,发现枭正用手在墙壁上摸来摸去。
    “你在摸什么?”
    “好奇怪呀!大哥,你快看这里。”
    洛克看到面前有一堵墙壁,墙壁呈现出黑幽幽的蓝色,上面竟然漂浮着云团,还有闪烁着清冷光辉的月亮和星辰,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夜晚的天空。洛克用手摸了摸,感觉自己就像是穿行在星云中一样,他甚至看到自己正被无数颗星体包围着。那种感觉,简直奇妙极了!
    洛克继续摸索着,体验着那种奇妙的感觉。枭也是一脸的陶醉,因为他也体验到了那种感觉。突然,洛克的手触到了那弯月亮,他发现那枚月牙儿是凹陷进去的。洛克试着用手推动那枚月牙儿,没有反应;他又向右拨动它,仍然没有反应;再向左拨动它。奇迹出现了,墙壁上的星云都运动起来,它们飞快地组合着,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排列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洛克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大哥,它看起来就像一头怪兽。”
    “是吗?”洛克有点儿不相信,他又仔细地瞧了瞧,的确,这些由星云组成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怪兽,在怪兽的头顶不远处有一颗星,那颗星比其它的任何一颗星都要黯淡得多。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没等洛克再想下去,就听“啪”的一声,墙壁倾倒下来,两个少年被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下面。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久,在空旷的宫殿里又响起了斯奇拉那甜得腻人的声音:“客人,沐浴更衣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冥火焚心
    当米勒赶回“水晶宫”的时候,看见枭跟丢了魂似的正呆坐在地板上。(我们暂且把这辆空中战车叫水晶宫吧,因为它的内部看起来的确很像水晶宫。)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位大哥呢?”米勒不解地问道,因为他出去的时候封锁了出口,没有他的指纹根本开启不了。
    “你......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枭突然暴跳起来,一把揪住米勒的衣领。不,也不全是衣领,而是一条类似于什么动物的尾巴制成的衣领。它盘绕在米勒的颈上,并且一直垂到胸前,衬托着露在外面的半段雪白的颈,使米勒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又优雅。此时,枭的手刚好抓住那条尾巴。
    “你要干什么?想打架吗?”米勒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那是一个冷酷的笑。
    “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大哥怎么样了?”枭怒视着米勒,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你说,你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这样讲话。”米勒把脸一沉,突然一掌拍向枭的胸口。
    “砰”的一声,枭飞跌出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顷刻间弥漫了全身。
    “我怎么会这样?”枭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他感觉身体像被冻僵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但是,舌头还没有冻僵,还能说话。于是,枭便骂起了脏话,这一次,他连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没有放过。
    米勒也不理睬枭,只当作没听见一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墙壁上。那堵墙壁本来是一个水晶屏幕,由于能源不足,它早已经关闭了,但是现在,它竟然开启了。屏幕上是一幅由星云组成的图案,那是米勒储存在主控中心里的一幅星际航向图,那上面有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