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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大王有令,有请李军使……”
    不过多时,节帅王府大门处便走进一人,此人面如冠玉,身长六尺,目如沉渊,眉似横刀,身穿黑色冷锻精甲,英姿如天神临世。
    节帅王府之内,原本目不斜视的节帅牙兵们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心中暗赞一声:“李飞腾端的是好风采!”
    只见李曜此时黑甲隐泛寒光,腰系狮蛮钢带,双肩虎头吞天,背后披风血红,手中虽无长兵,却斜提横刀,英气难掩。
    在节帅牙兵的集体注目礼之下,李曜步伐不快不慢,稳稳走到王府大殿之外,高声报名。
    李克用端坐不动,面色如常,道:“准李存曜进殿上禀。”
    李曜不卑不亢走进大殿,上前一步,面色肃然,抱拳朗声道:“末将飞腾军使李存曜见过大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之罪!”
    “无罪。”
    “谢大王,末将自受王命,领军御敌,已逾两月,今已击败入侵我府谷之定难军所部两万余人,杀敌五千二百一十七人,杀伤并焚毁敌军物资无算……如今,末将所战边境,战鼓已歇,疆域宁和,故回转晋阳,特来缴令,请大王查验!”
    说罢,李曜便双手呈上一片半边铜质鱼符,由身边的节帅牙兵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上呈李克用。
    李克用接过鱼符,略一查看,便即收好,说道:“鱼符无误,李军使上前答话。”
    “是,大王。”李曜又是抱拳一礼,然后往前走了三步。
    官面上的套路走完,李克用便再不是方才那番严肃模样,而是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亲热地道:“正阳,来来来,再走近些,你我父子才好叙话。”
    李曜微微低头谢道:“是,父亲。”说罢,便又走近了些。
    李克用仔细看了看他,这才欣慰地点点头,道:“嗯,黑是略黑了些,不过英武阳刚之气却是更盛了,好,好!这才是某家儿郎该有的模样。”
    李曜微微鞠躬:“儿幸得大王委以重任,不敢不竭心尽力,已报大王厚恩。”
    李克用笑容更盛,颌首道:“嗯,正阳啊,你在府谷这一战,打得极好,吾心甚慰。正阳啊,你此番立此大功,孤王领军,一贯有功必赏,你且说说,你却要个什么赏赐?”
    李曜毫不犹豫便开口说道:“自古恩赏由上,何由部下自请?且,儿此番不过适逢其会,侥幸得胜,若是二位衙内、诸位兄弟前往,何愁战绩不比儿更加辉煌,儿如何能厚颜请赏?”
    李克用摆手道:“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吾儿功业显赫,孤如何不赏?若是吾儿不自开口,孤便自决就是……嗯,吾儿此番,可升官职几转,孤可命幕僚按律商议,但别有一件旁的赏赐,却是孤可自决,便是你那飞腾军之扩军事宜。”
    李曜心中一动,暗道:“戏肉来了!”但他想归想,面上却是神色不动,一副恭听模样。
    李克用微微沉吟,便道:“原本某于飞腾军便有扩军之意,然则前番因定难军入侵沿河五镇,飞腾军之扩军遂陷入中断,如今定难军已被吾儿击败,而飞腾军历经大战,也该休整一些时日,不如便即扩军,人数嘛……便以一千五百人为限,其中军官将领之任免,吾儿且先拿个主意,再来与孤商议,你看如何?”
    李曜心中一喜,原先他虽然立功,心中估计李克用可能会按照铁林军旧制,让他的飞腾军扩编,但却没有料准李克用会批准的人数。他本来觉得,李克用最有机会的奖赏,大概就是会升他的军职品衔,而后赏赐钱帛,而飞腾军则扩大到八百人左右。哪知道李克用这次居然把升官之事放在一边,却直接大方的把飞腾军扩大到一千五百人!
    飞腾军原先不过五百,此番却直接翻了两倍,达到一千五百人,这已经是李克用麾下一个中等规模军的编制了,虽然比起义儿黑鸦军、铁林军等超大编制的王牌军还差了不少,但却再也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新军了。
    李曜知道此时不是谦虚的时候,而且李克用说这句话之前,也肯定是仔细盘算过的,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因此他听闻此话之后,立刻上前,不顾甲胄在身,行了个全礼,大声道:“末将谢大王厚恩!末将必将庶竭驽钝,为大王练出一支精兵,方不辜负大王恩德。”
    李克用满意一笑,点头起身,上前虚扶了他一把,道:“吾儿请起。”
    李曜倒也不故意做作,便即缓缓起身,等候李克用的训话。
    然而李克用的反应很快让他意外了。
    李克用问道:“如今吾儿不仅文名远播,善战之名也广扬四海,然则却还没有成家立业,这可不好,家业家业,有家才能有业,以你的年纪,正是婚配之时,可莫要耽误了……哦,某却差点忘了问你,正阳啊,你可有什么意中人?”
    李曜一愣:“意中人?”
    李克用笑道:“正是,正是,你若已经有了意中人,便大可以将姓名籍贯,出身何处一一告知与某,某来为你做这一媒。”
    李曜愕然一下,果断摇头:“大王,昔年霍骠骑曾有名言,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儿少年时,亦曾有诗颂霍骠骑,曰:‘昔有嫖姚尉,勇号汉军冠;金鞍雕白羽,银盔照玉关。匈奴尤未灭,成家欲何为;一战扫犁庭,匹马傲狼山’。如今儿虽文不成,武不就,遥望前贤,却也心向往之,更何况大王此时大业方兴,儿此时正该为大王殚精竭虑,整训军伍,随时听从大王召唤,歼灭来犯之敌,攻取王业之基……谈何成家之事!”
    这章是昨天的,但今天实在忙疯了,请个假吧。前几章中出现了几个错别字,很离奇的那种,主要是因为真没时间,都是写完就发上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手误在所难免……当然这不是推托,等忙完婚事,我再仔细修订一下。另,祝已婚的读者家庭幸福,祝未婚的读者有情人早成眷属。
    第112章 可托百年
    李曜说话,自然是秉承后世官场的习惯说法,可谓集五千年吹牛拍马之大成,该直接的时候直接,该含蓄的时候含蓄,该宛转的时候宛转。李克用这等人,纵然是贵族出身,毕竟生长在沙陀部落,打交道的又多是战阵上打拼的厮杀汉,脾性自然是相对耿直的,李曜要让他听得开心,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李克用这人,后世对他的评价就是军事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这样一个人,如果李曜还忽悠不住,那他当年就是白干了那么久的供销处长。
    是以李曜这话一说完,李克用明明知道这跟他原先的心思不符,但仍然忍不住露出笑容,不住点头:“嗯,说得好,吾儿果然忠心耿耿,一心为孤筹谋计算,孤虽然觉得成家跟立业不会有什么冲突,但既然吾儿已然这般说了,孤也不强迫你。只是吾儿也可以再思量思量,若是得空,也可考虑一二。”
    李曜心道:“我现在这身体固然比后世强了许多,但毕竟只有十八岁,结婚这种事,还是太早了,现在且不着急,再说,我想结婚也没对象啊。最糟糕的是现在整天呆在军伍之中,哪里碰得上几个女子?这事急也急不来,不如先缓缓,先巩固了在河东军中的地位再考虑便是。男人嘛,只要事业有成了,哪里有找不到老婆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大丈夫何患无妻!”
    当下他便一副恭领上训的模样,微微躬身,点头道:“大王所言,儿必三思。”
    李克用就喜欢李曜随时随地都这般礼貌的模样,李曜的礼貌,不是那种客套的淡漠,而总是显得真心实意,却又不让人觉得生分,李克用格外受用。当下笑道:“好了好了,你公务交接已毕,如今时辰尚早,你那几位兄弟早已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庆祝凯旋了,某这做父亲的,也不能不理儿郎们的心思,你就先下去,跟他们喝酒吃肉去吧!某先前听存孝说,你这一仗打得好,待会儿要多灌你几坛子。”
    李曜笑起来,看似有些腼腆,道:“若说吃肉,儿是比不过诸位兄长的,不过若说喝酒,儿倒是不怕他们。”
    李克用也知道李曜海量,诸位弟兄之间,他一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这本事就连李克用都觉得有些惊奇,在他看来,李曜文气很重,按说似乎不该这么能喝,但事实摆在这里,他也只好放下文人喝酒不如武人的想法,自己安慰自己:“人家李太白不是就很能喝么,平常事,平常事耳。”
    “如今并非随军作战,喝酒是无妨的,不过你也莫要太欺负他们,万一灌得很了,回头你那些嫂夫人都来某这里告状,那某可是不管的,就把你丢给她们处置,看你怎生是好,哈哈!”李克用今日兴致似乎不错,居然开起了李曜的玩笑。
    李曜也没料到李克用会说这么一句,顿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尴尬道:“这个,这个儿自会注意……要是诸位兄弟,儿倒是不慌,只是要换了诸位嫂夫人,可就……难办了。”
    李克用哈哈一笑,摆摆手:“去吧去吧,某随口一说而已,她们就算不满,岂敢找到某这里来,了不起去后宅嘀咕嘀咕。你放心去吧。”
    李曜如蒙大赦,连忙告罪退出。
    他前脚退出王府大殿,后脚便看见盖寓从大殿旁边的一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悠悠然走到李克用面前拱手一礼。
    李克用捻须问道:“如何?”
    盖寓微微一笑:“大王心中早有计较,何必问某?”
    李克用也微微一笑,缓缓道:“某观此子所言,倒像是诚心实意。”
    盖寓拱手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此子年少稳重,可以任事。”
    李克用点点头,轻叹一声:“某称雄军伍多年,看似风光无限,谁又知道某之病患?这头疼之疾,伴某多年,看了不少名医宿老,也只是说这头疼与眼疾有关,可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如何医治,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年以来,发作间歇已然又短了不少,如今一月之间,总要发作一次……”
    盖寓面色沉凝,思忖片刻方道:“大王,盖寓随你多年,有些话,本不当某言,然则既然大王提及贵体,盖寓若再佯装不知,便非忠义之举了。”|
    李克用看着他,轻轻一叹:“你可是要说某这王位?”
    盖寓肃然点头:“正是。大王,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纵然大王英雄盖世,但冲天的雄鹰,终有落地的一日……若是大王不早日确立衙内,今后一旦有所不忍言之事,则河东如何安生?”
    李克用闭上独目,却不答话。
    盖寓又道:“某知大王犹豫,但有些事情,只怕是不能不做的。”
    李克用又叹了口气:“吾儿甚多,如何能轻易确立衙内?”
    盖寓扬眉道:“义子虽多,亲子有限,大王并非没有自家血脉,难不成还要抛却亲子于不顾,却传王位于义子?只怕沙陀三部便要最先不服,大王,此事不可不慎。”
    李克用睁开眼睛:“沙陀三部,不能容忍孤传位义子么?”
    盖寓毫不犹豫地道:“那是自然。虽然大王义子之中,不是没有沙陀部人,然则沙陀三部,历来讲究血脉,朱邪家的血脉,才能是三部之主。此事,可谓众所周知,难道大王反而不知?”
    李克用摇头道:“孤王自然知晓,只是吾义子众多,英才满目,而吾之亲子,无论落落也好,廷鸾也罢,只怕都不足以服众于诸多兄弟啊。”
    盖寓说道:“大王此言,的确不得不慎,然则大王这些日子以来,多方观察诸子,不就是为此打算么?譬如李正阳,说起来他年纪尚小,威望远不如存信、存孝、存璋、存贤等人,然则大王如今却着意提拔,多方培养,为何?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爱才?天下有才之人何其多也,难道大王每一个都去培养么?”
    李克用笑了一笑,淡淡地问:“寄之啊寄之,那你以为某重用正阳,所为何事?”
    盖寓看着李克用的独目,缓缓地道:“此子,可托百年之事。”
    第113章 盖寓之劝
    李克用呵呵一笑,望着门外,缓缓一叹,道:“还是寄之知我,某如今膝下儿女众多,撇开落落与廷鸾不提,义儿之中,出类拔萃者便有十余人,某待这十余人,说是视为己出也不为过,然而……你也知道,我大唐之风,义儿养子继承父亲家业,乃是常事,某这些义儿,谁敢说没有此心?某若不以诚相待,他们手中各有精兵,安知不会出现什么不忍言之变,使亲者痛,仇者快?这其中,存信隐忍,存孝无羁,存璋宽宥,存贤多谋,嗣昭刚烈,嗣源果决……这一个一个,某善用之,则是某手中尖刀利刃,某若一个处置不慎,便都要成为动乱之源。偏生落落与廷鸾年纪幼小,威信不彰,某若早逝,幼子何安?”
    盖寓微微摇头,轻声道:“存信、存孝、存璋、存贤四子,或有争嫡之心,然则嗣昭、嗣源等……某料,当暂无此意,大王不必为之忧虑。至于落落与廷鸾因为年纪幼小,威信不彰,此事倒不算什么大事,大王如今春秋鼎盛,十年二十年内,无论如何不至有差,届时二位衙内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年近不惑,这资历威望怎么说也不会差了去。”
    他说到此处,见李克用并不表态,想来也算默认,便继续道:“至于存信等人,大王只须抓紧马缰,他们纵然是千里马,也逃不出大王的掌控。再说,大王前些日子着力培养嗣昭、嗣源,如今又大力提拔正阳,这不都是为此而做的准备么?只须这几个年轻将领出头,存信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实力一日一日变弱。待到他们实力相近,就不得不更加依靠大王,争取大王支持,此时大王定谁为衙内,就都不是问题了。”
    李克用略一思索,问道:“可若是他们兵力越发雄厚,某便迟早要派他们出镇一方,届时他们手中有兵有钱,要是起了别样心思,可就不是好事了。”
    盖寓摇头道:“那要看派谁出镇一方。”
    李克用一瞥盖寓,道:“哦,那么,寄之你是怎么看的?”
    盖寓道:“原本按功劳来说,存孝早已可以出镇一方,但大王宁可派康君立为镇帅,亦不用存孝,可见大王觉得存孝在这方面,还需磨练一些日子。又,大王宁可让存信出任蕃汉马步都校,也不命他为镇帅,想来也是同一原因……只是大王,他们毕竟有大功,存信这样的安排,或许无事,但存孝这般处置,只怕他脾气暴躁,性子又单纯,未免容易中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的离间计。大王,存孝乃我河东第一勇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甚好办了。”
    李克用点点头,道:“某也是如此判断,否则以存孝之能,做泽潞节度使倒也合适。只是存孝这孩子,性子过于暴躁,也过于冲动单纯,正如你所言,一旦有人在其中挑唆,依存孝的脾性,未必不会中计……此事,某也犹豫了许久了。”
    李克用这么一说,就连盖寓也不好直说什么,毕竟如果真出了什么状况,他也吃罪不轻。不过盖寓毕竟是盖寓,眼珠一转,便道:“其实也未必没有通融之道。”
    李克用忙问:“有何通融之道?”
    盖寓道:“大王还记得前番存孝领兵去救泽潞之事么?”
    李克用目光一凝,沉吟道:“你是说,如果存孝为镇帅,则用嗣昭、正阳为其左右?”
    盖寓点头道:“正是如此。大王,存孝在军中之威望,不是嗣昭、正阳可比,然则嗣昭刚烈忠坚,正阳正直多智,皆是大王忠贞死节之干城,有他们为存孝左右手,则存孝暴躁之时,有正阳相劝,存孝动摇之时,有嗣昭监察,如此一来,其镇不复为大王忧也。”
    李克用想了想,说道:“寄之所言,未尝不是道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某还须细细思量,方可决断。”
    盖寓点头道:“理当如此。”
    李克用嗯了一声,又问道:“如今长安局势微妙,某料必有一乱,寄之如何看?”
    盖寓说道:“长安如今看似平静,其实不过表象,冰山之下,暗流汹涌,杨观军(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杨复恭)与皇帝陛下的关系早不是当初新君初立之时的模样,皇帝陛下不容杨观军,杨观军也是迟早要把这不晓事的皇帝拉下宝座的,这在长安已经是人尽皆知之事,如今我等正等待结果,才好决定行止。”
    李克用奇道:“我等与杨观军乃是旧识,此番虽然因为皇帝被我河东大败而声威复振,但皇帝手中仍有些兵力,自保绰绰有余,而他既然是皇帝,一旦号召藩镇勤王,杨观军处境依然堪忧,此时正是杨观军有求于我,我河东为何不趁此机会,加强与长安的联系,只要杨观军与某一在朝堂,一在藩镇,遥望相守,即便皇帝、宰相再要玩什么幺蛾子,也翻不起大浪来,岂不是好?”
    盖寓摇头道:“不然,此时不比彼时。如今我河东虽然因为与朝廷一战而打出了声威,然则战胜未必得胜,如今我河东在道义上已然输了一着,天下人必然认为我河东嚣张跋扈,不以臣礼事君,而朱温等辈,也有了说辞。当然,皇帝也没讨了什么好去,此番大败,朝廷威望大损,陛下的天子之威,也行将扫地,但是大王是否想过,此时的陛下,会将如何?”
    李克用皱眉道:“会将如何?”
    盖寓道:“此时的陛下,会觉得无助,会觉得手中实力不够。”
    李克用奇道:“那不是正好,只须他知道我河东厉害,今后哪里还敢轻易再做什么蠢事?这对我河东而言,正是大好机会啊。”
    盖寓摇头轻笑:“不然,陛下的确会更加忌讳河东,但与此同时,他就会更加迫切地想除掉与我河东关联甚深的杨观军,也会更加依赖如朱温、李匡威等辈。先前某已经说了,杨观军形势险恶,陛下此时又因为先前一败而变得谨慎,那么杨观军还能有什么希望?难道指望陛下再次犯错吗?”
    李克用眉头皱得更深:“那某岂不是更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盖寓看着李克用的独目:“如何相助?再与朝廷打一仗吗?只怕那时,我河东就真的要被全天下视为乱臣贼子了!”
    李克用顿时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