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开心吗?她到底在开心些什么见鬼的东西?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为什么他不是她开心的理由?为什么她不听他的告白?那可是他攒了很大勇气才下决心说出口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别后悔,廖青儿!爷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是喜欢我吗?!廖青儿!
廖青儿抓着孟瑛的手跳了一小会儿,自觉讪讪地要松手,她不是故意的,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兴奋太兴奋了。通过孟瑛联想到藤真,又通过藤真联想到篮球,联想到发展古代体育事业,哈哈!她和小逸又要大捞一票了,赚光古代所有的钞票银票和当票,誓当明朝第一女富翁,向幸福出发,路在你我脚下,小逸!!!
咦?小逸尼?小逸滴人尼?
廖青儿慌忙仰头看孟瑛,一边催促他道:“咱们快去救小逸,锦衣卫我熟,除了段晓楼我谁都不怕!”一边松开他的手,肩并肩,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可是孟瑛的大手反握住了她的,死抓着不放,几乎抓疼了她(干嘛干嘛,孟三少!疼疼疼!她没偷他钱袋吧,怎么一副抓小偷的架势,赶脚着……)他的一双灿然星眸锁定了她,亮得几乎能淌出水来,然后他的樱唇轻启——
“廖小姐?廖小姐!你是清逸的好朋友廖小姐吧?”远处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我叫风扬,也是她的朋友,我有事找你。”
☆、第373章 借问是处男吗
更新时间:20131129
“小逸的朋友?哦!”廖青儿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恍然大悟地说,“你就是那个逼婚的混球,风扬!小逸才不嫁给朱家的老十七,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她嫁给我哥都不会嫁姓朱的人!啊呀呀个呸的!”
顿时,常诺友善的笑脸僵住了,这是什么奇葩女子?呼……能跟清逸那丫头成为好友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不同凡响,想当然的奇怪少女。她都不问问他为何而来吗?
可廖青儿光用嘴说还不过瘾,她使力从孟瑛手中夺回自己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风扬面前,单手叉腰,指指点点地昂着头说:“小逸不在家,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我就代表她,你只管冲老娘来好了!反正提亲的事免谈,我跟小逸最讨厌的就是种马,找相公只找处男和妻管严,在外面是大丈夫,在家里是小男人,叫他上房揭瓦,他就不能下海捞鱼。听老婆的话,是最基本的当别人相公的准则,有其他女人是不被允许的,婚前不行,当时就直接拒婚了;婚后更不行,发现后直接上宫刑,上完刑再离婚。不是处男,没有初吻,滥情花心,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见一个爱一个的统统都免谈,全都列为拒绝来往对象。风扬,你掰着手指数一数朱家老十七符合以上哪几条?一个没有贞操的渣男,竟然还妄图染指我家小逸,真真是不可原谅!”
通篇的连珠炮样的话语之中,常诺和孟瑛都一瞬间抓住了重点:处男、处男。
孟瑛顿时震惊了,震精了,处男?!那是他十三岁之前的事,就在廖青儿的“情书事件”和“出走事件”发生的不久之后,他就收了个俏婢在房里,后来又先后收了四个,都是母亲和祖母送的,加上在宁王府度过的那些荒唐岁月,加上他在扬州青楼厮混,排遣被朱权挟持的苦闷,举杯销愁愁更愁的岁月……处男?好遥远的一个词语。不是跟童子、童年、童真岁月等等是同义词吗?大男人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那是奶娃娃才会揣着的东西吧。
这可真是亘古奇闻了,从古至今,何曾听说过男子被要求保持其童子身的?贞操,节操,不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吗?女子初夜的时候,要通过落红来判断是否处子之身,来决定她今后受丈夫的喜爱程度,相对地,男人又没有那层脆弱的膜,怎么证明处男与非处男?鉴别得出来吗?有女人会去鉴别这个吗?除了廖青儿和何当归,有女人会在意这个事情吗?
话说回来,男人和女人,从身体构造上就区别开了吧,男人就是进攻性的存在,攻城略地,攻克的堡垒越多,他的荣耀就越大。而女人是防御性的堡垒,要一直好好的守着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根儿里杜绝失贞的可能性,摒弃不该有的杂念,切断与一切除丈夫之外的男人的频密联系,把最好的一面风情展示且只展示给她的夫君看——这才是千古常理,到哪里都说得通的道理吧。廖青儿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足够清醒吗?
其实,骗骗她她也不知道吧,孟瑛心虚地这样想着,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不能够反悔,只能乖乖跟他回孟家,当他一个人的戏剧小说家,让他做她的第一个读者和观众……最多作为补偿,等她生完三个儿子之后,他去跟母亲提提,升她做正妻或平妻……她今年十九岁,一年生一个,二十二岁就完成任务了……
呃,他的想法是否太跳跃了呢?看着冲风扬张牙舞爪的廖青儿,孟瑛汗颜道,他至今还没告白成功呢,计划什么都过早。
可恶啊,人生第一次被告白的美好,生生被这胖妞给毁了,变成不太愉快的回忆。而现在,人生第一次向别人告白的忐忑不安,全都被她勾出来了,自己张口暗示了多少次,难道她一点都没察觉,一点都不心动,当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的时候,他的手和心都是热乎乎的,那她的呢?他可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为什么要添上“曾经”两个字。难道她现在不喜欢他了。那她喜欢谁。她住在关府……关白和关墨?!
可恶啊,她明明跟他递过一封粉红情书的,递过了情书,不是应该一直静静等待回复吗。作为女子,理所当然应该从一而终,不能三心两意,她不是一名大家闺秀吗,怎么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在吊他的胃口,弄得他一直不上不下地悬着心,不让他轻易到手,作为对当年之事的报复。对,这是很有可能的,她肯定是故意的,哼,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心意,他可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为什么要添上“曾经”,他不要当她的“曾经”。
呼……放轻松,孟瑛,快放轻松,你是那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够冷静面对的人。没错,你是那样的人……绝对。而她只是个其貌不扬的胖丫头,廖家的门第在豪门林立的京城实在算不得一流,再加上,她是连续剧潮流的引发人,这一点并不为大多数的人知晓,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价值,了解她的内在。他也知道的不多,不过也足够多了,他要把会写剧本的她弄到手,在她被关白关墨等人霸占之前。
呼……自己一定是连续剧看多了,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她被别人觊觎已久”的狗血剧情。自己一定是第一个注意到她是一块未被开发过的璞玉的事实。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被那个怪梦诅咒了,暗恋她四年还有不嫁他就切腹什么的,说反了吧,应该是她暗恋他才对吧,他对她才不呢。
呼……孟瑛,放轻松点,再坦诚点儿,正视一下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吧,喜欢个女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身为一名大爷们儿,应该敢作敢当,勇于承认——廖青儿!大爷我看上你了!快跟我回家生儿子去,生够了两个就升你当大老婆!(待遇又提升了,且指标又降低了:做小妾→变侧妻→生三个儿子扶正→生两个也可→_→结论:孟三公子是一名狂热的热忱的戏剧爱好者……鼓掌!)
可是,常诺突然开口说了:“廖小姐,是这样,我不是来找清逸,我是来找你的,而且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王爷和清逸的事早已经作罢了。之前我见到了锦衣卫的高将军,他托我捎个话给清逸身边亲近的人,原本要找何当游,不过你在这里自然是你更妥帖……”
“啊!!!”
孟瑛原本正聚精会神地跟廖青儿一起听着“锦衣卫的高将军”的捎话,高绝?他是廖青儿兄长的同僚吧,他跟她不熟对吧,只是碰巧传话找上了她——正当孟瑛暗自做出这番揣测的时候,何当归的闺房中炸出一声惊雷暴吼,立时截断了常诺的话,惊到了孟瑛三人,也在一瞬间唤醒了桃夭院众人。下一刻,桃夭院北侧的一排房舍的窗户一面面地亮起来,人声窸窸窣窣地传出,越来越大。
孟瑛和廖青儿之间有了首次的无言的默契,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前者跑去房内察看情况,后者则去镇压那些被吵醒的人,编个谎话骗他们重新回去跟周公下棋。
“……就是这样,所以你们继续睡吧,别来吵我们……我和你们主子在唱戏呢,这全是剧情需要,不叫就没有效果了,叫了这一声才能接着演下去,哈哈!去去去,都回床上去!我数一二三,谁还在原地不动或者在外间屋逗留,就扣你们两个月的工资和补助,一、二……”廖青儿危险地眯眼,“芡实,你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你不要你的月钱了!”
芡实含泪,弱弱地说:“奴婢起夜,尚未解决。”
廖青儿被她这种含蓄婉转的说法迷惑了,有点儿没听明白,不过言语的深度不能企及的地方,还有表情神态和肢体语言来补充。于是,廖青儿挥挥手说:“快去快回,给你三分钟,过时不候,钱照扣不误!”呀呀呸的,她光和孟瑛风扬说处男不处男了,小逸到底where_to_go了?
监督完了芡实妹子迅疾快猛的上厕所,廖青儿迅速关门上锁,将下人房从外面加锁了两道,然后迅速回身,仰面直视那片飘洒着小雨的阴霾天空,直向苍天借明月,又向明月借清辉,小逸,等我,我来救你了了了!
“廖小姐,高将军他让我转告你,”常诺走近,对举头望明月的廖青儿说,“清逸毒气攻心又受了外伤,一时难以醒转,也最好不要多做挪动,因此,她暂时被锦衣卫安排在一个秘密地方休养。罗家这边,就请你代为周旋,具体怎么说,肯定不用我教你了,对吧?”
※※※
何当归从深层次的睡眠中醒来,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也睡得非常辛苦。她行走在一层层叠加的梦境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没有开始部分的故事也没有什么诱发原因,她苦苦地跟梦中的人斗智斗勇,可却没有什么成效,只因她的头脑被高热烧得一片糊涂,还能拿出什么计谋来呢?偶尔变得稍稍清醒一些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忘记梦中所有的人和事。
唇边有凉意,苦苦的汁水被送进来,她立刻一口一口吞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她向来都懂得这个道理。
身上有凉意,有湿意,有暖意,身体被某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包围着。鼻端袭上熟悉的味道,淡淡梨花香,是某个人的专属味道,冰凉,清甜,遥远,似梦似幻。温暖,并熟悉。
可行走在梦境中的她却没有一丝丝安心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不安,惊惶,怖惧,悚然,从何而来。
突然突然突然之间,她有了还阳的力气,用力睁开眼睛,睁到最大!如今的她身处何方?一个完全冰冷陌生的环境。
☆、第374章 梦逢冰面禽兽
更新时间:20131129
冰,四处全都是冰,一个晶光灿烂、碧雪通透的水晶冰世界。这是什么地方?简直不似人间,比她在幻梦中看到的最奇妙的景致更离奇,冬天有冰不奇怪,南方有冰窖也有可能,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虽有冰却不冷,而且有波光流动呢?
何当归的目光落在这座冰窖的窖顶上,不由愣住了,这个莫不是,流动中的水?这是一座水底下的冰窖?此地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以她的见闻,对此也是闻所未闻的。又是谁将她放在这儿的呢?她的身上遭遇了什么事,才会长久的昏迷不醒,跟梦中的影子做无谓的纠缠?让她想一想……
那一夜,离了高宅之后,她自然不会听孟瑛的话去雇软轿,再说三更半夜的什么都不现成,想雇轿也无从雇起呀。回想起孟瑛说那番话时的表情,感觉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在隐瞒些什么吗?嗨,别管他了,古古怪怪的一个别扭孟老爹。
就这么着,她还是从怡红院的马厩中挑了一匹精壮的长鬃马,又取了青儿房中的药箱,骑马往城外赶,可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她才摇头叹气,叹自己太糊涂了,怎么忘了城门定昏亥时就关闭的事。其实她也不是忘了,只是上一世的惯性使然:大宁府的城门楼从来都任她出入,才让她有了点特权阶级的天然呆。
何当归在城门口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决心弃马出城,凭她的轻功,翻过几十丈城楼的低矮处,再赶几十里夜路,都是驾轻就熟的事。可是,真的驾轻就熟吗?小小的她站在高高的无边无际的城墙下,有了点渺然一叶的不安感觉,该回头吗?回罗府吗,带着身上的毒?她自然不甘心。
几个低纵匍匐,她徒手攀上了冰冷如秋刀的城墙,抓着砖与砖之间几乎不存在的小缝隙,只借着这一点连一只雁鸟都撑不起来的侧力,就撑起了一个会轻功的她。不知不觉间,她也有了点高手风范了呢。
心念电转间,她攀到了城墙顶上,又提气一纵跳下去,可是只落至半空,她就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胸口一阵发闷,意识变得模糊,体内感觉空空如也,内力凭空消失,半分力气都不剩。怎么会这样?“簌——”身体下落只发生在一瞬间,甚至没能留给她惊慌失措的时间,然后就是,“蓬!”
比她以往学武摔的哪一次都惨,她只觉得周身剧痛,猜自己一定是伤筋动骨了,却没有爬起来检查自己的力气。黑暗和冷雨扑面袭来,总结出了“半吊子的外行人不宜用轻功”的血的教训,但见右手掌心处赫然横亘着一条黑线,从毒气被封的小指流向中指上,再穿过手腕、手臂流上心包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七日清突然毒发了……
她的唇角牵动一个苦笑,这一次是她自取灭亡,没有什么需要复仇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的牵绊了,所以说,这一次她可以正常投胎转世去了吧……“小逸!小逸!等等我,我来陪你!”……耳边依稀响起孟瑄哀恸的声音,不,不像在耳边,却似在天际……
“别跟来,好好活。”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用完了她最后的力量,然后神智就渐渐被托上了云彩……
这就是她最后的记忆,简单来说,就是她翻城墙往下跳的时候毒发了,毒气攻心加上严重摔伤,真是一次作死的经历。怎么她现在还活着呢?是有人救了她吧,还将她放在这里疗伤。有人……她阖上眼睛,又想起了那个让她忧怖交加的淡淡梨花香的味道,会是谁救了她……
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她很快就又走入了暗夜的怀抱,这次睡得稍稍安心了一点,可是朦胧的挪动中,她首次发现了,自己被子下的身体是不着片缕的。真的真的,什么衣物都没穿!
她心中焦虑的仿似火烧,攒起一丝力气去触碰双腿,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是麻木无知觉的,原来不是冰窖里足够温暖,才让她感觉不到冷,而是她的躯体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怎么会这样?是毒素所致,还是人为的杰作?她还活着吗?有没有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这样,她惊慌而不甘心地被周公拉去下棋,匆匆忙忙下了两盘,起身站立,想要往白茫茫的迷雾外冲,可有人在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去看时,却是个冰面人,目光温和得像她身上的一匹细绫缎薄被,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只因此人衣料上飘来的香味,是一种与沉香、檀香类似的温和味道,让她知道,这个冰面人不是之前梦里的那一个,顿时让她感觉安心不少。
冰面人走上来,轻轻说道:“何小姐,你的伤势有多严重,自不用我多说,你肯定也明白。想要活命,就得付出点代价,这代价对于你们女子可能比较难于接受,可你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想必也没有她们那么迂腐……总之是,事后你可在我们之中选择一人为此事负责,我们都会好好待你。”
她听得糊里糊涂,可直觉地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想要开口拒绝,可梦里的她是不会说话的,一张口就是“呀呀呀”的婴儿样的痴语。死瞪着冰面人向她的胸口探来的手,她猛力地摇头,表达自己的不情愿,什么代价?他要干嘛!
“那么,得罪了,”冰面人客气地说着,手下的动作却不怎么客气,他一边脱着她的衣裙一边说,“你莫乱动,何小姐,你的身上有两处骨折,全赖断口齐整才能恢复得这样快,只有安心静养才能不留后患,否则日后逢上刮风下雨的天气,可够你受的。”
她心中焦急得几乎要亮出獠牙咬人了,可自从冰面人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后,她就突然变成的僵直的木偶人,再也不能动弹一下。那个徐徐脱下她衣裙的冰面男人,好一个无耻的淫贼,手在解她腰间的系带,口中却还软语安慰似的说:“你放松些,否则待会儿我施展不开,你的收益就打折了。谁让你逞能翻城墙,你学过几年功夫就敢从那么高跳下来?真是个皮丫头。”多亲切友善的话语呀,可是,解开系带之后,他的手拐个弯儿滑进了她的裙子里!
她无声地流泪,什么见鬼的“收益”,她不要!她不是已经被救活了吗,为什么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她不是还骨折未愈吗,这个禽兽要对她做什么?!孟瑄,快来救我!!
冰面禽兽将梦里她与周公的那盘棋一把掀翻到地上,将变成木偶人的她摆在石桌上,让她倚靠在他的怀中。一只手从她的胸口向下滑动,贴得严丝合缝,隔着布料渗进来惊人的热意,最后停在她的小腹上,不再挪移。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从她的裙底滑进,“兹拉”一声,将她腿上的雪绸裤于膝盖内侧的地方撕了个小洞,三根微凉的手指探进来,没有阻隔地触上她的肌肤。
她心如死灰,反复念着孟瑄的名字,而冰面禽兽口中兀自说着:“这次我们能脱困,除了那场大雨帮了忙,出力最大者,就是何小姐你,真的非常感谢。一想到因为高绝和山猫二人的过错,让你身中‘合禾七日清’,你却以德报怨,帮助我等藏身进地牢,以奇阵护住地牢入口,而你自己孤身一人引开敌方兵马之后,又负伤为段少进城取药,最终昏倒在城墙脚下。一想到这些,陆某对你真是又感激,又愧疚,又敬佩……何小姐,你真是一名奇女子,心地纯正,思无邪,你肯定不会介意这个的,是吧?”
……
她突然听明白了一件事:冰面禽兽是陆江北。
她突然彻底糊涂了另一件事,既然陆江北口称她是个奇女子,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把她没做过的好事也扣在她头上,又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可……他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的一只手在她的膝盖关节处轻轻捏揉,另一手静静躺在她的小腹上,一动未动。可这一双手掌之上似乎有魔力一般,带来了一种时而酸,时而软,时而麻,时而痹的错乱感觉。这种滋味儿深入骨髓,像一沾就甩不脱的花香,缭绕在膝盖和小腹两处,她不想承认,却根本无法欺骗自己……这种滋味竟让她说不出的舒服,也是她生平未有,是一种欢快而舒畅的感觉……是一种类似于情欲缠绵的滋味……该死的陆江北究竟在对她做些什么?
她张口发问,却只能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孩童学声样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她不能说话了?她变成哑巴了!
她突然惊觉到,自己不是因为身在梦中的缘故,才不能说话和发声,而是,她的嗓子真的出了问题,她真的不能开口说话了!是毒!她被毒哑了!
这个认知让她再次凝聚起一大股力量,并猛然睁开眼睛,瞪视咫尺之内的那个冰面人,就是他!他不光是梦里的登徒子,还是一个正在亵渎她身体的现行犯!是他对她下药,让她变成了哑巴吗?她瞪视此人,一张遮住上半面的晶莹雪白的冰面具,一身亮绿色的官衣,眼神,喉结和气味,都让她确定他定然是陆江北无疑。此时此刻,他的姿势同梦中一模一样,一手搁在她的小腹,另一手放置在她的膝间,轻轻揉捏,带给她一波波难以启齿的欢愉感觉。
她凶狠地瞪视着对方,而对方的目光仍然平静温和如初,不掺任何杂质,也不带一丝情欲和淫邪之意,清水与暮光交织在一起的目光洒落在她身上,像极了传说中的一种名为“独角兽”的神兽的平和目光,遥远,通透,包容,并在口中关怀着:“醒了?除了脚踝和左臂,还有哪里疼?口干吗,这里有羊奶,要喝吗?”
☆、第375章 一朝沦为哑女
更新时间:20131129
何当归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啊……呀……”,是那种天生的哑女想与人沟通交流的时候发出的单调音节,不能传达任何信息。她愣住了,求助的目光望向陆江北,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恶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变成哑巴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岂料,陆江北也是愣住了,连带在她身上两处放着的手都收回来,单臂揽着肩膀扶起她,左手则扣住她的下颌,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示意她张开嘴巴。于是她乖乖张嘴,他蹙眉探看着她的咽喉处,里外都不见红肿和创伤,怎么会说不出话来呢?他问她:“喉头是否有异样感觉?疼吗?有异物堵塞吗?”
她泪汪汪地摇摇头,她自己也是在张口说话的一瞬间发现自己失声了,除了说不出话,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右脚踝和左臂处传来刺痛的感觉,想必是跳城墙时留下的后患,之前注意力全在陆江北的手上动作中,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两处骨折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嗓子好端端的说不出话来了?虽然通晓医理,明白只要声带本身未受损,那就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复原,但是,一想起前世在水牢中说不出话的惨淡光景,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叫人害怕的压抑感弥漫在心间,搅乱了她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平定心怀。她不怕变成哑巴,不怕被人杀死,亦不畏惧阴谋的降临,因为她亲身体验过死亡的彼端是新生,全新的开始。可是,她害怕无声无息的死,害怕那种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的寒冷窒息。
陆江北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于是安慰她说:“你之前一直高热不褪,连着几日下猛药吊着命,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而倒了嗓子也未可知,过两日将有一位大国手名医要来白沙山庄做客,到时请他给你瞧病,一准能治好。”
将少女平放在寒冰池中央的软床上,陆江北回头涤了手,吩咐她“张大嘴巴,让我摸摸的喉底是否有异物”,待她张开口之后,右手食指和中指探入,途径滑嫩小舌的时候,他告罪一声,再往里面走,指端终于压到了喉底,引来少女微微泛呕的排异反应,于是他又是一阵道歉。一番探查下来,除了大概知道,她的虚火和胃火极盛,往后用药不宜再用虎狼之药求速成,别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陆江北叹息一声抽出手指,看定了眼泪汪汪的少女,告诉她:“声带是完好无损的,陆某年轻时也曾粗研黄岐之术,常见病症都能开方下药,却也瞧不出你这失声症的名堂。你现在非常虚弱,体内积毒未清,甚至仍有生命之险,因此,现在治嗓子不是当务之急,总之你放心,我一定全力帮你,就像你那日帮助我们一样。”
何当归感觉自己的身子的确如陆江北说的那样,委实虚弱到了极致,连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做起来都很吃力,仿佛变成了一个因年迈而行动不便的老人。
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凭自己的力量竟然办不到,心中感到非常惊讶,那合禾七日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毒,怎么厉害到这般地步。她从未试过这么厉害的毒,遥想前世,中的最毒最悲催的一只飞镖,让她解清毒之后还掉了一个多月的头发,用人形何首乌调了半年才养好,她还以为那种毒就已是天下至毒了。忽而想起,孟瑄当日也是中了合禾七日清之毒,可他怎么做到以带毒之躯从陆江北等人手中夺走解药的呢?好奇。
然后,她又注意到了她最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身上穿着十分齐整的绸制衣裙,不像上次醒来时那样光着身,可这一身衣裙又不是她的“原装”衣裙。所以说,是什么人脱和换了她的衣裳?这个问题盘旋在心头,不问清楚心里就一直蠢蠢动动的,如何能闭上眼睛安心休息。
而且据陆江北刚刚所说,这里是白沙山庄,那又是奇事一桩了,她出事是在扬州城,而白沙山庄在京城外的饮马镇,跟她的出事地点相距一百多里地,她中了毒又断了骨,既然锦衣卫有心救她,为什么把她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她仰头看向戴着冰面具的陆江北,看出对方柔和的目光里除了善意就是诚意,给她以安心和依赖感,况且她想不出对方有害她的理由,于是艰难翻身,伸手在床畔的寒冰池中写了一个字。陆江北见状上来扶着她,协助她一起写完了那个字。十几笔下去,她的指尖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而冰面上则出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针”字。
针?陆江北三年前误食“金风玉露散”时曾试过何当归的针灸,印象颇深刻,因此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碰巧他也随身带着几枚银针,而且那针是放在匕首的刀鞘之中,至于那把匕首么……他弯身从靴筒中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银柄匕首,抽去刀鞘,从里侧拨开了一个内嵌的机括,立时弹出几根银针。
何当归强支着身子接过针,却不立刻给自己施针,反而将目光投注在匕首那寒光闪闪的刀身上,原来,这就是那把引得孟瑄失神受伤的匕首,刻着她小像的那把。
陆江北见被她瞧到了,并无窘迫和惭愧之意,只是催促她说:“快快施针吧,我知道你的针灸有奇效,当年你的两根绣花针简简单单几下就救了我和高绝,如今你的技艺必然提升,再辅以上好的银针,一定更见奇效。你不必顾忌,也不用背着我来,我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你扎你的针,我自说我的话,你只听着便是。”
何当归最喜欢跟两种人打交道,一是极聪明的那种,二是顶傻顶笨的那一类。跟傻人打交道,可以不费脑筋就能那对方当枪使;而跟像陆江北这样聪明通透的人相处,虽然不得不提防一点,但聪明人之间不必过多言语就能彼此了解和交流,这就是一件很舒心的事了,尤其对现在的她而言。
微微舒一口气,她努力地抓紧银针,专扎补益阳气的穴位和周身八大痛穴,来激发身体的潜能,好叫身体快点恢复知觉,找回点儿力气。
“何小姐,这把匕首是三年前山猫,也就是廖之远赠给我的东西,”陆江北解释道,“我一直带在身边,主要是因为用顺手了,绝对没有冒犯之意或旁的意思。至于在你醒之前,我做的那件事,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真是抱歉,不过……段少已经帮你拿定了主意,他说即使你亲自来选,你也会弃小节而求活命,因此我们就这么做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何当归,让她手中艰难维持不抖动的银针罢工。我“们”?什么意思?!难道这样做的不止一个陆江北?除了他还有谁!又是谁脱光了她的衣裳?什么小节大节?节操还是贞洁!段晓楼究竟帮她拿定了什么主意?陆江北又在含糊不清地打什么哑谜?
她被这些闪念刺激得胸口一阵骤缩,突然就想起那晚偶遇常诺和齐玄余的人马,齐玄余那名妖道留给她一颗名为“琊”的守宫砂。那个当时令她又忌讳又厌恶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溺水之人胸臆间的最后一口生机,她颤抖的手指拨开左手的衣袖,露出欺霜赛雪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