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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夜仗剑 第248节
    这一晚上依然没有人敢出门,因为平时他们晚上出门就会被乌鸦吃掉双眼,然后又慢慢的戏耍着吃了身上的肉。
    所以他们见到在他们心中是神使般的乌鸦死了,也没有人敢出来,依然是等到天亮,然后一个个的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然后与邻居相互的看着。
    彼此看着掉落在地上,烧成骨架的乌鸦,原本高傲无比,生杀予夺的乌鸦,此时就像是曾经被他们随意杀死的人类一样,就躺在这路中间,躺在屋顶,无人收尸,死的不能再死了。
    邻居们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不同的神色,有人高兴,有人恐惧,有人痛哭,还有人大骂。
    高兴的人立即回家里收拾家中的东西,便要离开这里。
    有些人则是哭着。
    有人则是如疯了一样,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鸦神使没了,那有别的妖魔来,我们可怎么办?”
    “没有人保护我们了,我们怎么办!”
    楼近辰已经走远,仍然在天下间游走,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天下究竟成了什么样的。
    原来这个天下,人类真的已经并不再是强势的一方,不是多数方了。
    有很多的门派,只是这些门派的理念都是大家结在一起自保,而人类最多的地方都是在一些大城之中。
    甚至有一些大城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陷落了,即使是楼近辰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愿意进去。
    因为他看着那大城之中的人已经不再是人,即使是如此,也依然被奴役着,而奴役着他们的人,也同样是些不是人的人。
    他绕了一个圈,然后朝着江州城走去,他越走越是心中清明,越走越是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当他回到江州见到自己的师父燕川之时,整个人身上的那一股郁气和迷茫都消失了。
    “你这一次出行,整个人都似乎清明了许多,眼睛也不再总是看向天空了。”燕川说道。
    “还是师父看得明白。”楼近辰说道。
    “我并没有看明白什么,只是从你之前的状态,结合现在的状态推导出来的,也算是验证我心中对于你的感觉。”燕川说道。
    “说到底,还是根基不稳。”楼近辰说道。
    “你或许进境太快,但是根基不见得不稳,有些时候,人有了某种开悟,并不见得需要你在某一个境界沉浸多少年。”燕川说道。
    楼近辰叹息一声,说道:“人有时候不仅要向前走,也要向下看,向前向上,看到的是星河灿烂,看到的是宇宙深邃,而向下,看到是人间疾苦,看到的是众生。”
    “原来你悟的是这个,确实,有上有下,有前有后,人常回顾,见根之所在,念方能至远。”燕川说道。
    楼近辰坐在那里,为师父倒上一杯酒,说道:“师父当年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开建火灵观,一直都有收徒,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是令人佩服!”
    燕川微微的沉默着,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原来自己做的这么的好。
    “呃,倒也未曾想那般的远,一切都是来自于本心的驱使。”燕川说道:“你这一次回来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开宗立派,只要愿意来,并且有一定天赋的人,都可来听法修习。”
    “你终于走向这一步了。”燕川感叹道。
    “因为这个世界有我向往的,亦有一些不是我想要的,我虽然向往那星空,向往着大自在,但是我想在我到达那一步之前,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燕川鼓掌道:“起跳之前,脚下有根,有劲力,方能跳的更高。”
    燕川看到楼近辰眼中的光,那并非是一种法意的领悟,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精神。
    他心生一种明悟。
    没有人知道,楼近辰摸索着天地修行,而燕川摸索着自己的记名弟子修行。
    楼近辰没有去在陈瑾那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去寻他们,在他看来,即使是陈瑾第五境会遇到什么敌人,但真的想要走,也还是比较容易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能够遇上一些六境的怪物。
    他再一次的在巨鲸山中落脚,开始寻找着更为适合的地方开宗立派。
    之前他在这山上找的那个地方,只适合个人,而他现在需要在这一座山上找一处更为广阔的地方。
    当心中有了短期目标,又心怀远期目标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立即不一样了。
    很多事其实都是简单的事,一个想法,一个念头的转变,但是却可能需要走万里路,见种种形形色色的人才能够体悟到。
    第272章 :京落宫
    巨鲸山上的树并不多,因为比较的高,山体的上半部分多硬石硬土。
    草木稀少,并且因为寒冷,土石之上都似结霜了。
    楼近辰找到了一处藏风聚气的地方。
    这里其实是一座大峰,峰如椅,椅背并列有三个山尖,挡住了西北而来的风,正南面是一片开阔,相对来说较平坦。
    楼近辰是依着山势,开始建立道场。
    他当然不会去一砖一瓦的建立,而是通过五行法来,依山势地理,聚金土之气。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山石之上,仿佛染上了一层神辉。
    而这一层神辉之中,有金土之气汇聚,那山石竟是快速的生长着,就像雨后的春笋,只几天之下,便长出一根根的大石柱。
    楼近辰坐在那里,看似没动,实则已经疲惫了,他的法念感摄金土之气,搬运来这里,在跳跃的神光之中黏合成金石之柱。
    这一过程之中,也让楼近辰对于五行之中的金土两性的理解更清晰了。
    他起身走动着,看着这以山石崖壁为根本而构建出来的柱子,心中构思着整个道场的模样。
    等他恢复了法力之后,便又开始构建。
    在山下有人看到这鲸山之上,神光涌动。
    有修行人远远的去看,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神光之中的金性与土性,也不敢靠近。
    神光就像是火焰在这里燃烧,只是燃烧的不是草木,而是山石。
    这一整座山头皆是如此,有人一直在看,看了一个多月之后,那山中出现了一座依山势而成的宫殿。
    屋顶是金红色,与山浑然一体。
    楼近辰砍了一棵大树,做了一块牌匾,又融入金土之气,使这木坚硬,变成了金色的牌子,他又用手指在那牌上刻画着。
    指尖有金色的火焰闪耀,在这牌匾上炙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字体。
    字体飞舞,一气呵成,像是火焰在燃烧,却又完美的融入了那牌匾之中。
    他将牌匾挂在了正中间,与整个宫殿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京落宫!”
    牌匾上的字是‘京落宫’三个字。
    这个‘京’通‘鲸’,意思是说此山如鲸落于此。
    京本身的意思,又是指建立在高处的房屋,又有‘国都’‘京都’的说法,而这里又是楼近辰建立的道场,意思便是想这里能够成为传道授法的中心。
    他心中还有一个意思。
    有句话说,一鲸落,而万物生。
    他希望自己这一‘道’落于此传法,便是万法生,万民生。
    建立完了之后,他并没去立即传声天下,而是以五行之法继续构筑前面的那一片广场,只见一片光笼罩着那里,天空之中似落下了五彩的光雨。
    点点碎碎的落在这一片山上,山上沾染了这些光华之后,竟似开始燃烧一样,只是这种燃烧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燃烧,而是在易变。
    慢慢的,这山上往下方,开始流淌云气,而云气越往下则是化为水气,落于一个凹陷的巨穴之中,在那里形成了水,水满则溢,形成了一条小河朝着山外流淌而去。
    这景致美不胜收,彩色的云气往下落,如彩色的瀑布。
    至此,这一片山与宫殿,都已经五行俱全,五行环抱,相生于此,浑然一体。
    当然,在他的心中,仍然还有些外法需要融入其中,不过,这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慢慢的构想,但是现在道场的根基却是已经定下来了。
    以五行为基,构建的道场,演化阴阳。不过后面演化阴阳,他还没有想好演化的方式。
    在他的心中,阴阳无处不在,但是既然建立了道场,那便在自己的道场里演化出阴阳来。
    只是直到现在,楼近辰依然觉得自己对于阴阳道的理解仍然不够深刻,或者说,对于阴阳的理解,依然才只是刚刚入门。
    不过,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构思。
    楼近辰站在这高大的京落宫前,看着广场上方流淌而下的彩色瀑布,又看向远方的大海。
    楼近辰的心中久违的生出了一股意气。
    一个人的修行超脱,就像是人化蛹成蝶的过程,而当成蝶飞向星空时,看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泥泞,心中难免感慨。
    他的心情激荡,不由的说道:“今日,吾于巨鲸山上立炼气道,传授世人采炼阴阳,修炼心中念气之法,从而让世人可立足于天地之间,不为别类奴仆,不被他人奴役。”
    他没有说是教大家超脱之道,在他看来,每一个人对于超脱的理解都不一样,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他觉得自己能够教的就是炼心中念气,一口念气蕴藏于胸膛,这个人便立住了。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声却印入了这一片天地之间,于是他的声音在江州响起。
    他的声音飘扬开来,有人听到了雷霆滚滚,有人听到如梦中幻语,更有人听到却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这时,整个江州,无数的人抬头,看向巨鲸山上的方向,他们中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谁在说话,那突然出现的声音盘旋如风流转,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但是他们却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大家都知道,说话的人在那里。
    最先出现在楼近辰面前并不是一个人类。
    而是一个非人,尽管这个人看上去与人类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楼近辰看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纯粹的人类。
    这是一个女子。
    她原本就在远处看着,可以说楼近辰从建立道场开始,到现在结束传音江州,她都看在眼中,她一步步的靠近。
    巨鲸山很大,她原本就在这山中的一个地方落脚。
    她靠近之后,看着楼近辰,远远的问道:“道长,我可在这里来听法吗?”
    楼近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
    “为什么呢道长,你身为世间大修,难道也看不透皮囊只不过是表象吗?”她问道。
    “既然皮囊只是表象,你又为何还在顶着这一身人类皮囊呢?”楼近辰问道。
    “我由这一具皮囊孕育而出,她便是我,而她又是人类,我当然也是人类。”女子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