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主动提出要做马夫赶车之后,陆惜月对此就已经见怪不怪。
倘若谢之洲在这里,见自家大哥担起了伙计的职位,少不得要嘟囔两句。
转眼便是两日后,四季春的生意蒸蒸日上,纪老夫人端坐院中,烤着碳火,一颗心静不下来。
一边是焦急等待着与儿子的重逢,一边期待着祁媛那位好友用了花露毁了容,上门去闹。
牛嬷嬷从外头回来,提着新鲜洗净的果子,拿给老夫人。
这些都是她们之前买来屯在院子里的,本以为四季春要做什么点心,她们都找好点心师傅了,不曾想是对方做花露的。
这果子,便滞留了下来。
她这两日会早起拿出去卖。
纪老夫人接过她递过来的果子,没心思吃:“怎么样,那家有动静了没?”
牛嬷嬷摇了摇头。
随之而来的是纪老夫人的质疑:“怎么会,这都两天过去了,难不成这小丫头没用。”
猜测的话脱口而出,便被她自己否决。
“不应该啊。”
祁媛的两个好友她都有些了解,至少到知州府上玩儿过好几回,身上真天都香扑扑的,恨不得每天不重样。
这也是为什么选在她们之间下手的原因。
对祁媛下手,她当然想。
可这小蹄子用的花露都是提前从陆惜月手中拿的,她根本没机会。
四季春的花露香味经久不散,她下的那种药更是能保存长久,哪怕是冲过水了也会有少量附着在皮肤上,所以再用另外一种花露时,两样混合,便会立刻生效。
即便量不多,也足够令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长满红疹,至少四五天出不了门。
“兴许是她一直用的同一种花露。”牛嬷嬷只想出这么一个解释。
要不然就是没用。
那就更不应该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都爱美,这几位更甚,买来的花露不用,不可能的。
纪老夫人沉下脸来,尽管不想承认,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有可能了。
殊不知,早在牛嬷嬷对花露动手脚时,她的这份算计就被识破。
第145章 捉奸
回到家中的祁媛等到了祁良玉,将今日的事说了。
惊的祁良玉刚坐下捧起的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他惊愕看着女儿,神情不定:“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严重怀疑女儿胡说八道的。
祁媛没说话,面上是少有的严肃。
祁良玉缓缓喝了一口茶,安抚下狂跳的心脏,心中生出后怕的感觉。
他这个妹妹,是疯了啊。
难怪当初年轻的时候能做出为了一个男子与家中断绝关系一事。
“爹爹,幸亏你听了陆姑娘的话将人赶出去,否则我们一大家子也要遭受牵连。”
纪老夫人是个疯的,为了害陆惜月甚至能对无辜的人下手,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拉上他们知州府。
更何况,她的好友宝珠也是官家姑娘,她父亲就在祁良玉手底下就职,也因此,二人才能成为好友。
祁良玉望着正厅前方。
院子里枯木凋零,十分苍凉。
他听到自家女儿语重心长道:“我听陆姑娘的意思,纪老夫人怕是不会罢手,你且看着吧。”
祁良玉登时收回目光,拧眉看她:“陆姑娘是怎么说的?”
她是如何算出来的。
祁媛耸耸肩,不以为意:“她没怎么说啊,就是觉得纪老夫人顽固不化,一次没成,还能没有下回。”
说罢,她看着老父亲的眼神带了几分嫌弃。
这是她当官儿的爹爹么,怎么变笨了。
感受到这份嫌弃,祁良玉板起了脸,沉吟片刻,“媛儿啊,日后你离这位陆姑娘也远些吧。”
这些人家都是是非窝。
祁媛听着,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我才不,我要回房了,爹爹你自己吃饭吧。”
“哎,你这孩子——”
小姑娘带着丫鬟头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天气晴好,萧云珩收到了暗卫的消息,纪家大郎已经被纪老夫人身边的车夫带进了城里。
纪老夫人租的院子离她开的香料铺子不远,纪家大郎却被安排在对街拐角处一方荒废许久的宅子之中。
估计是怕引起旁人注意。
盯着纪老夫人的人来传了话,她此刻人并没有在府中,想来应该正往那处废宅赶。
“徐官差他们也快到了,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
纪家大郎在琼县的大牢里逃出去的,这人也理应送回到琼县去。
让东平城的官差来抓,自然也可以。
只怕到时候,纪老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惹的祁良玉左右为难。
是以,陆惜月早早的让人通知了远在琼县的县令,县令这才派了徐官差快马加鞭的过来。
五天的路程紧缩成三天,徐官差马不停蹄,总算是赶上了。
“他们到了也是直接去捉拿纪家大郎。”
不过这么干等着想必是来不及,思来想去,陆惜月寻了个法子。
与此同时,纪老夫人乘着马车,换上一身粗布衣衫低调装扮,从后门进入了废宅。
宅院表面看起来荒废许久,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不说多富贵,但也是干干净净能住人的。
屋子里,同样穿的并不富贵的纪家大郎几乎瘦的脱了形,原本尚算俊美的面孔双颊凹陷,眉骨突出,黑漆漆的眼里充斥着恨意,没有半分从前潇洒肆意的富户公子风姿。
纪老夫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红了眼眶。
“我的儿啊,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她在牛嬷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屋子,手上握着纪家大郎的肩头,满手触感都是骨头。
见到母亲,纪家大郎也是鼻头一酸:“娘,你不知道,儿子在牢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平日里与老鼠相伴,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若不是逃出来,他都想一头撞死在牢里。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牛嬷嬷见状,暗暗摇头,退到了房外关上门。
废宅的门口,车夫正在不远处看着,防止有人靠近。
纪老夫人与他哭了一会儿,将近些日子赚来的所有余钱掏了出来,还有她从纪家带出来的,约莫有两千两银子。
“大郎啊,你收好了,娘今日与你见了一面就安心了,日后走得远远的,千万要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纪家大郎捏着银票,老夫人满鬓的白发刺的他双目更红。
“娘,这银子我不要,你拿着吧。”他把银子塞回老夫人手中,“儿子自有生存之道。”
他落到如今这境地,还不都是陆惜月那个贱人害的。
不弄死这个贱人,他誓不罢休。
青年神色骇人,更加坚定复仇决心。
纪老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如此神色,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劝道:“大郎啊,你信娘的,莫要在生事端,你的仇,娘会替你报的。”
“娘!”
纪老夫人面色沉沉,将近来发生的事说与他听。
纪家大郎“腾”的站起身,“这么说,陆惜月那个贱人就在这里!”
他紧紧攥着拳头,一张瘦削的脸扭曲起来。
“大郎,你冷静点。”
屋中母子两人商讨着复仇大计,院外,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几名青壮年气势汹汹的来到这处废宅门口。
车夫见人来者不善,忙上前拦着:“你们是谁,这处院子是我家主人的。”
妇人一把推开车夫,撸起袖子恶狠狠道:“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我是来找我家相公的。”
车夫拧眉:“你找你家相公,来这里做什么,去去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有没有我要找的人,让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妇人说着便要硬闯。
晨雾刚散不久,街上赶集的人不少,妇人声调高亢,又带着一群人,很快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围过来。
“你这妇人,非要闯我家主人的院子,莫不是想要抢劫不成。”
车夫黑了脸。
妇人冷笑:“抢劫,告诉你也不怕丢人,我家那个黑心肝的养了外室,我是得到消息来抓人的,你拦着我,莫不是心虚!”
外室!
众人眼中的八卦之火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