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京城，再大的官，那也能是小官，看跟谁比。”沈六爷道，“这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大官多。”罗翠芬觉得很有道理。
    昭阳长公主府，秦如玥最近比较少出去，天寒地冻的，也容易着凉。
    秦如玥让绣娘给两个儿子做一些衣服，她想到郁淑娴也快生了，估计就是腊月底正月。年初怀的身孕，算算时间也快了。
    而秦如玥没有亲自给郁淑娴的孩子做衣服，她本身就不擅长女红，做出来的衣服未必就好看。
    孩子是无辜的没错，但秦如玥不希望赵元凯他们认为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她就会心软。
    即便如此，秦如玥还是让绣娘做了一些小孩子穿的衣物，到时候要不要送过去再说。提前做好，总好过临时准备。
    要是在她前世，秦如玥想自己这个岁数可能还是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而在古代，她都要当祖母了。
    “这些布料还算软。”秦如玥查看了一下那些布料，选择了柔软的布料，小孩子就得要用好一些的布料，“他们找好稳婆了吗？”
    “找好了。”柳嬷嬷道，“前些日子，还见到他们带稳婆去家里头看看。长公主可要去瞧瞧？”
    “不去。”秦如玥道，“让他们自己养着孩子。”
    秦如玥没有想过要把孩子抱到自己的身边养，也没有想着因为这个孩子而妥协。她能做的就是送些衣服，她也不怕那孩子长大以后怨，怨也无用。
    “大夫人怀了孩子之后，倒是懂得小心谨慎些了。”柳嬷嬷道，“她应当会照顾好孩子。”
    “照顾好也罢，照顾不好也罢，那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秦如玥道，“他们不照顾他们的孩子，还等着别人照顾不成？”
    “是，是。”柳嬷嬷明白，长公主对还没有出生的孙子孙女确实有几分心软，却也怕那几分心软让赵元凯他们得寸进尺，“等来年，侯爷成亲了，您也能安心一些。”
    “他们送年礼来时，就当作回礼。”秦如玥想了想，“给几匹布。”
    秦如玥想要是郁淑娴他们有脑子一点，他们就该知道布匹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孩子的。
    “是。”柳嬷嬷应声。
    下人来报沈默来了，秦如玥便让人进来。
    沈默身后还有人抬着东西，那是他打的一些皮草，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他知道昭阳长公主未必是一个人过年，长公主还有儿女，赵元慎和赵元尘必定会过来陪着昭阳长公主。沈默还是想要准备一些东西，他本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皮草，就想着让昭阳长公主做衣服穿。
    “天冷了。”沈默道，“原本前几天就该把东西送过来，事情多，就等到现在。”
    “不着急。”秦如玥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她也不跟沈默客气，“在屋里坐坐。”
    外面冷，秦如玥就不出去院子。像沈默这样的人整天待在外面，倒不如让他在屋子里暖和暖和。
    下人端上茶水和糕点，沈默也坐下了。
    “我的父亲，现在的父亲，他回京一阵子了。”沈默道，“他还带着他的妻子来了。”
    “你父亲的医术还不错。”秦如玥道，她听过沈六爷，沈六爷就是喜欢往外跑，喜欢四处游玩，而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沈六爷的医术好，也有混出一点名堂。
    “是还行，他开了一个医馆。”沈默道，“以后，他们就多待在京城，他们住在我隔壁。”
    沈默先前没有去说沈六爷的事情，沈六爷和昭阳长公主基本没有接触。但是他们两个人以后要是在一起，还是得面对这些人。
    沈六爷到现在都还没有跟罗翠芬说沈默的身份，沈默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倒是不想隐瞒。
    “母亲是一个江湖女子，曾经当过山匪。”沈默道，“如今，已经金盆洗手。”
    “不怕我把她抓起来？”昭阳长公主开玩笑道。
    “您不会。”沈默相信昭阳长公主。
    “你父亲既然娶了她，又带她回来，说明她有可取之处。”秦如玥和沈六夫人不用生活在一起，她也就不用去管这些。
    沈六爷是一个聪明人，他必定也不可能让罗翠芬闯祸。这些人的背景也不算是太复杂，没有一个屋檐下，那都还好。只要这些人不来找秦如玥的麻烦，秦如玥自然不说其他的话。
    如果沈六爷夫妻是麻烦人物，且沈默还要秦如玥孝顺他们，秦如玥必定让沈默滚蛋。
    沈默不好说改日请昭阳长公主到家里吃饭，昭阳长公主是何等身份，而自己的母亲身份也尴尬。他的亲事是他自己做主，父母有没有应允都可以，但他相信他们都会应允。
    “你给你母亲送这些东西了吗？”秦如玥道，“她才来京城没有多久，你们更该照顾她一点。”
    “父亲会为她准备。”沈默道，要他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且刚刚回来不是很久的人好，那也不大现实，“也送过去一些东西。”
    只是他送过去给母亲的东西不如秦如玥的多，沈默想自己送多了，他父亲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秦如玥让人把之前做好的手套拿过来，在绣娘给赵元尘他们做的时候，她也让绣娘给沈默做了，大一些的尺寸。沈默没有重要的事情都时候，还能戴着。
    “让绣娘做的。”秦如玥没有亲自去做，便也直接说出来，免得人家把手套当成是她做的就舍不得用。
    “很暖。”沈默接过手套，他还看了看手套，样式普通，重要的是内里暖和。
    正当秦如玥想着要不要让沈默留在家里吃饭，有下人急匆匆地来报，“长公主，大夫人动了胎气，这一会儿就要发动了。”
    第80章 生女
    ◎先开花后结果◎
    赵静秋被吓到了, 她真的不想被弄出京城，也不想随随便便就定亲。她还是找个机会，跑出来找赵元凯, 就希望赵元凯能帮衬她一般, 可惜赵元凯根本就没有办法帮衬她, 她就在那边大吼大叫。
    赵元凯想着让赵静秋安静下来, 而赵静秋不愿意，她就是要闹腾。
    偏巧，郁淑娴从外面回来，赵静秋吓到了她, 郁淑娴差点摔倒。郁淑娴的肚子本来已经很大了, 就是要生了的，这一刺激，她就要发动了。
    由于稳婆没有在家里，下人们还急急忙忙去找稳婆。
    这个时候, 天气比较冷，有的稳婆都是提前住在那些富贵人家。加上又快过年了, 稳婆就更难求了。
    郁淑娴之前定的稳婆，有的人就已经没在家里。下人过去找，那些人没有在家里, 他们就更加着急, 就只能一个一个去找。
    “没在, 出去了。”
    “你来晚了一步。”
    “真没有办法, 其他人家都已经定了, 叫我过去了。”
    ……
    那些下人没有找来稳婆, 一个个都非常心急。要是郁淑娴出现问题, 那么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个时候, 秦如玥让府里的医女过去，她生产过，府里的医女又跟着她多年，医女多少也会一些稳婆的活。秦如玥早就知道郁淑娴他们可能没有整好事情，大冷天的去找人，哪里有那么好找的。
    好的稳婆，那是供不应求，那些大户人家早就让人待在家里。
    郁淑娴是觉得预产期还没有到，还有就是她不想太浪费钱。等到快到预产期的时候，提前十天半个月，再让稳婆进来。
    谁成想就发生意外，郁淑娴躺在床铺上，她也害怕，害怕稳婆来得不及时，怕自己就没了性命。要是自己没了性命，赵元凯必定会再娶的，她不能死。
    秦如玥没有过来赵元凯这边，是柳嬷嬷带着医女过来。柳嬷嬷在这边盯着一下，也免得那些人不懂事。
    赵静秋早已经跑了，她压根就不敢待在这边，生怕发生事情。赵静秋心里害怕，她急匆匆地回去，她想着赵元凯夫妻好狠，他们都不肯帮衬她。
    赵元凯没有想到柳嬷嬷竟然带着医女过来，他见下人迟迟没有找到稳婆，他还十分担心，怕妻子出现问题。
    “长公主说了，你既然娶妻了，她也不曾想过要让你成为鳏夫。”柳嬷嬷道，“长公主还说了，你们两个人这一辈子最好都在一起，谁都不分开你们。”
    柳嬷嬷见赵元凯害怕，赵元凯还伸手拦了一下，柳嬷嬷便直言。
    这些人就是怕昭阳长公主弄死郁淑娴，柳嬷嬷就觉得可笑，“长公主若是想要弄死她，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难怪昭阳长公主不过来，也许就是长公主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柳嬷嬷光是看着赵元凯这样，她就觉得非常可气，自己的主子白白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柳嬷嬷……”赵元凯张张嘴。
    “大公子还是别说了，奴婢就只是一个下人，就是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做事情。”柳嬷嬷道，“一个奴婢又哪里有资格在你们的面前说这些话。”
    赵元凯知道柳嬷嬷生气了，他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妻子还在房间里，他是真的害怕郁淑娴出事。
    昭阳长公主府，沈默原本还以为昭阳长公主要去赵元凯那儿，没想到她没有过去。
    “我冷血吗？”秦如玥问，“儿媳妇要生产了，我不过去，就坐在这边，还跟你聊天。”
    “不冷。”沈默道，“别人都道我冷血无情。”
    沈默一点都不觉得秦如玥冷血，昭阳长公主真要是冷血，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让人医女过去，直接让郁淑娴等死就可以了。
    昭阳长公主派了医女过去，那个郁淑娴要是有问题，别人都会说是昭阳长公主派人害了郁淑娴。
    “我们锦衣卫很少探查涉及内宅的案子，却也知道一些。”沈默道，“内宅女子病死，有的人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病死，而是被婆家人害了，被妾室害了。有的根本就查不出是谁做的，那些人的手段很高。有时候探查出来了，婆家人也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觉得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没有必要再把事情闹大。”
    沈默知道很多事情，他们这些锦衣卫就算没有探查一些事情都得知晓那些事情，有时候就是查别的案子扯出来的。
    “长公主还是心软了。”沈默感慨，“长公主还让人过去，也有些着急。”
    “一条人命，两条人命……”秦如玥还真不想看到郁淑娴就那么死了，她不是怕赵元凯说她害死郁淑娴，纯粹就是敬重生命，“这一次，他们就觉得我很重视那个孩子，指不定还要闹腾出什么事情呢。”
    比如他们会让人过来说孩子生病了，说想让孩子见见祖母……
    他们可以利用孩子做很多事情，涉及孩子的事情，秦如玥可能就会心软。等秦如玥心软了，他们就可以想着让秦如玥帮衬他们做事情。
    “长公主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沈默道。
    “喝酒吗？”秦如玥道，“不喝烈酒，就喝果酒，喝几口，醉不了的。”
    秦如玥没有想着要喝醉，喝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不想头疼，就是想单纯地喝几口。
    沈默留下陪着秦如玥喝酒，下人们端上来了果酒，还有一些菜肴。
    这一天，沈默陪了昭阳长公主好一会儿，稍晚一点，他才从昭阳长公主府离开。他到底不适合一直待在昭阳长公主，不能一整晚都待在那边，昭阳长公主也没有让他待着。
    沈默走后，昭阳长公主又一个人坐在门口，她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秦如玥想郁淑娴最好别死了，郁淑娴活着是最好的，赵元凯就不用去祸害其他人。
    到了第二天清早，郁淑娴成功地生下了一个女儿。当郁淑娴知道她生的是一个女儿之后，多少有些失落，她更希望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古代的人都喜欢儿子，她生了一个女儿就更不容易，她就只能想着先开花后结果，后面生儿子。
    柳嬷嬷见郁淑娴生了，便打算走。
    “女子生产后的几天也是关键时候。”柳嬷嬷道，“你们还是得注意。”
    医女也跟郁淑娴身边的人说过了，她们把一些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们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直接离开了。
    赵元凯也没有那个脸面让柳嬷嬷和医女留下来，他赶紧去见郁淑娴。
    郁淑娴的脸色憔悴，她已经知道给她接生的医女是昭阳长公主府的。昭阳长公主确实没有想着要她死，郁淑娴之前还担心昭阳长公主会不会要她死，到底是她想岔了，昭阳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想着留子去母，都是她自己瞎想的。
    “她们走了？”郁淑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