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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笨蛋美人 第31节
    竹叶性子一向稳重,信中所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信中说宁宁在安远伯府的马球会上盯着?卓霖看了许久,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说宁宁近来情绪不对,时常自己一个人待着?待着?就笑了。
    照她所说,这?分?明?是少女春心初动的模样。
    可是他眼?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底几乎就将天真两个字直白写出来了,哪有一点开了窍的样子。
    沈让直觉是哪里出了错,有心回去把竹叶的信再?翻出来看一遍,但当日冲动之下,那信已被毁成了碎片,注定?是看不成了。
    姜毓宁见?沈让盯着?自己发呆,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哥哥盯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沈让将她完全松开,两人面对面相对,他伸出长指,在姜毓宁白嫩的耳垂上轻掐了一下,道:“什么?都没有,很漂亮。”
    姜毓宁觉得沈让今天实在是很奇怪,先是莫明?其妙地抱她那么?紧,现在又说这?么?好听的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趁着?脸红之前?,抬手遮掩地撩了一下头发,偏头不再?看她,转头去看外面的街道。
    只可惜两人身高有很大一截差距,姜毓宁娇娇小小,挨在沈让身边,踮脚才过他的肩膀。沈让这?会儿居高临下,垂眸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那耳廓绯红的模样,竟还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情态。
    到底还是长大了,沈让心想,他不该再?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就算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他也应该细细教她,就像当年手把手教她写字那样,教给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在宁宁的面前?,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这?样,还能?叫旁人捷足先登,他才是枉活了这?些年。
    这?样想着?,他无声勾了勾唇,对姜毓宁说:“在这?站着?热不热,走吧,咱们进去说话,我教人给你?预备了许多你?爱吃的糕点。”
    姜毓宁一听就垮了脸,“哥哥怎么?不早说?”
    沈让看她小脸皱成包子似的,忍俊不禁道:“怎么?,我说晚了吗?”
    姜毓宁嗯嗯点头,“我刚吃过午饭,有些撑,哪里还吃的进去糕点。”
    沈让牵着?她的手一起到里面坐下,“你?现在又不回去,等饿了再?吃也不迟。”
    姜毓宁问:“那哥哥呢?哥哥下午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的,可是看着?姜毓宁的眼?睛,他竟有些不忍拒绝。
    他这?一沉默,姜毓宁便也明?白了,她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十分?懂事的说:“还是正?事比较重要,我有竹叶陪我,哥哥不用担心。”
    她越是这?么?说,沈让越是心软,他想了想,道:“那你?乖乖在这?等着?哥哥,晚膳之前?,我会回来,到时候陪你?一道用晚上。”
    姜毓宁有些为难,“可是大哥说,我要在晚膳之前?回去。”
    “哥哥自会去同他说。”沈让说完,又觉得有些奇怪,问,“今日又不是休沐日,他怎么?会有时间带你?出来?”
    姜毓宁摇了摇头,“大哥说,带我去普陀寺看戏,中午吃饭的时候,又说想让他的两个同窗好友见?一见?我。”
    “同窗好友?”
    沈让一下子就明?白了姜贺今的盘算,他心底冷嗤,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又嘱咐了姜毓宁两句,然后道:“上午在戏场逛了那么?久,肯定?累了,这?会儿去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吧。”
    他这?么?一说,姜毓宁原本不困,这?会儿忽然打起哈欠来,她点点头,听话地起身去睡午觉。
    沈让看她睡着?之后才离开房间,整个三楼都静悄悄的,竹叶和樊肃等人都守在楼梯口,不敢上前?打扰。
    沈让原本有话想问竹叶,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只凭卓霖今日看向宁宁的眼?神,无论宁宁对卓霖是喜欢还是厌恶,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最后,他只例行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樊际离开了如意楼。
    今日是太子二?子满月,建昭帝特意在东宫设宴,为小皇孙庆贺。
    因为是家宴,没有臣子,皆是自家亲眷,沈让来的不算早,到的时候已经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候。却?没想到,建昭帝和太子都还没来,其余的宾客倒是来的全,举办宴会的临江殿几乎已经坐满了。
    “三哥来了。”七皇子沈诀今年只有十四岁,一刻都闲不住的性子,没等太监通传,就看见?了沈让。
    他这?一句,竟将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叫停了,所有人都停住手边的动作,看向缓步走进大殿的沈让。
    原本只是个宾客的沈让,此时此刻竟像个主角似的,他神色坦然而淡定?,只当没看见?众人的打量,走到沈诀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三哥,许久未见?你?了?我前?两天新做了两身骑装,三哥什么?时候再?去打猎,这?次也带我一起吧。”
    沈诀是建昭帝的幼子,在众皇子中一向都很得宠,但是因为年纪太小,前?面的几个皇子都不怎么?搭理他。有一年春猎,沈诀亲眼?看见?沈让猎了一头两人高的野熊,从此便对这?位三哥十分?拜服,一看见?他,就要缠着?问他什么?时候带自己一起去打猎。
    虽然沈让和这?些亲兄弟都没什么?来往,但对着?和姜毓宁年纪相仿的沈诀,他便多了两分?耐心,道:“等立秋之后。”
    “好!”沈诀很高兴,“到时候三哥一定?带着?我,父皇说我太小,根本不让我出去。”
    沈让点点头,没再?多说。
    这?时,五皇子沈谦和六皇子沈谅并肩走过来,“三哥。”
    沈让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谦看着?旁边一脸兴奋的沈诀,道:“方才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小七根本不搭理咱们,眼?下三哥来了,他立刻话多起来了,还是三哥有本事。”
    沈谅的母妃在后宫依附朱贵妃为生,在前?朝,沈谅也是沈谦的跟班,听他这?么?说,立刻应和道:“是啊是啊,难怪父皇爱重三哥。”
    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专捡别人不爱听的说,沈谦狠狠瞪了沈谅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看他们兄弟两个你?来我往,沈让冷嗤一声,“多谢六弟夸奖。”
    然后,便径直从二?人中间穿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位置在右边第二?个,为首的是裕王,沈议。
    沈议是建昭帝的嫡长子,元后李氏的独子,但是因为李氏不得建昭帝宠爱,连带着?沈议这?个嫡长子也不得圣心,当年册立太子之时,也曾有臣子想要拥护沈议,但是被建昭帝以?他身体不好的原因直接掠过,立了二?皇子沈诚。
    那之后,沈议大病一场,险些过去。
    后来,他虽然被救了回来,也很少出门露面。
    在沈让的记忆里,他和这?位大哥见?过的次数,只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此时见?他竟然来赴太子儿子的满月宴,微微挑了下眉,主动道:“大哥。”
    沈议转过身,朝他微微点了下头,“三弟。”
    说完这?两个字,就爆发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咳嗽完,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所有人都忍不住望过来,沈让也蹙了下眉,问:“大哥没事吧?”
    沈议喝了小半杯的温水才平静下来,他苦笑道:“老毛病了,我这?身子……唉,让三弟见?笑了。”
    见?他说一句话都很艰难似的,沈让便没再?说什么?,自己斟了杯酒,自饮自酌。
    这?期间,殿中没有一个人敢来向他搭话,一是碍于他身边的沈议,二?也是因为,他身上始终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太监一声一声的通传,“皇上驾到——”
    “太子驾到——”
    殿内众人一齐起身行礼,在众人的叩拜声中,建昭帝被簇拥着?坐到了高台的主位上,太子今日是主角,没有坐在台下,建昭帝命人在自己手边,给他摆了一张桌子。
    “今日是家宴,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建昭帝端起一杯酒,“也是借着?小皇孙满月的机会,一家人多见?见?面。”
    他说完,自己先饮了一杯,太子跟着?饮下,然后其他人才纷纷举杯。
    沈让想到一会儿还要回去见?姜毓宁,怕口中酒味太重让她不喜,便只浅浅抿了一下,并在坐下后,吩咐身后的试菜太监将他的酒换成白水。
    不想就这?样一个小的动作,高位上的建昭帝竟然看见?了,他撂下筷子,点名道:“元诲,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沈让微不可察蹙了下眉,起身道:“回父皇,并没有。”
    “那就好。”建昭帝微笑着?,摆足了慈父的样子,道,“多日不见?,朕到看着?你?有些清减了,可是淮王府住得不舒心?”
    “来人,在朕的身侧加一席。”他看着?沈让,吩咐道,“元诲,来朕的身边坐。”
    这?么?多年,建昭帝一向是最重视太子的,平日的宴会,都只会让太子坐在自己身边。这?样当着?许多人面的关切之语,就算是最小的儿子都没有得到过。
    此时,却?给了淮王。
    其中众人惊诧之余,不由得开始重新思量皇帝的意思。
    谁都看得出,皇上对太子屡屡失望,如今的太子早已是空壳子一具,但是下一位太子的人选,却?是尚未落下。
    除了淮王,争先多年的五皇子、出身嫡长的裕王都不是没有机会。
    可是皇上先是莫名其妙地在东宫设宴,又当众表现出对淮王的宠爱,莫非,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在座之人没有傻的,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揣测上意,原本十分?热闹的大殿竟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都在打颤,建昭帝这?一句话,几乎是明?晃晃的在说,他对自己这?个太子不满,掀翻了他最后一点体面。
    沈让。他看向仍旧立在那里的沈让,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小瞧了这?个弟弟。
    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沈谦,他在听见?建昭帝的话后,险些直接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坐在他旁边的沈谅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示意他冷静,“只是坐到台上而已,不能?代表什么?,五哥你?别失态。”
    沈谦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让,他等着?。”
    至于沈让自己,他听到这?话,像是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似的,十分?淡定?地答应道:“是,儿臣恭敬不如从命。”
    几个侍奉的太监早在建昭帝下令后,便手脚麻利地搬来了桌椅,并重新换上一桌席面,将沈让请了上去。
    而建昭帝说完这?话,仿佛也不知自己方才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多大的石头,他微微一笑,道:“开席吧。”
    他这?样说,旁人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吃菜的吃菜,敬酒的敬酒。
    太子也勉强打起精神,和宾客应酬起来。
    酒过三巡,建昭帝搁下筷子,对着?众人道:“朕有些乏了,大家自便,朕先退席了。”
    然后,他看向沈让,“元诲,你?扶朕回太极殿吧。”
    太子的眼?神立刻像刀子一样射向沈让。
    沈让看他警惕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稳坐东宫的时候不知珍惜,如今大势已去,却?偏要维持这?可怜的颜面。
    他轻哂一声,拒绝道:“父皇,儿臣稍后还有军务在身,只怕不能?伺候父皇,还是让太子尽心吧。”
    见?他如此识时务,太子勉强满意了些。
    建昭帝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顺势扶住太子的手,“那太子送朕吧,这?里交给你?弟弟。”
    “是。”
    太子扶建昭帝退席,高台上便只剩一个沈让,居于众人之上。
    这?其实很不合规矩,但两杯酒过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问题。
    最后还是沈谦按捺不住,站起来道:“三哥,大哥还坐在这?,你?居于他的上首,恐怕不合规矩啊。”
    沈让挑了挑眉,“是吗?”
    他的视线在沈谦身上逡巡一圈,淡淡道:“那要多谢五弟提醒了。”
    他起身走下高台,停在一直沉默着?的沈议跟前?,“大哥,我军中还有事,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