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重?,投入的精力、时间越多,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便?能让她无暇思考令人烦闷的琐事。
“虞总。”宋特助气喘吁吁,迟疑道:“有一件急事。”
虞图南轻笑,表情和煦,自然地从宋特助手里接过平板扫了眼,准备做一番大?事的兴奋与期待在看见屏幕上的头条标题时,慢慢褪去。
——《得到陆氏股权后,虞图南翻脸无情送亲生父亲进监狱?》
内容大?致围绕虞图南得到陆成午股份前后展开。
文章猜测,虞图南不受陆成午喜欢,短时间内得到大?量陆氏股份实在蹊跷,很难不让人怀疑在“调包”事件发生之前,虞图南已经和陆成午达成了某项协议。
陆成午给虞图南股份作为“调包”事件的赔偿,获利的虞图南不能再追究这件事,没想到虞图南翻脸无情,又要千亿家产,还要陆成午进监狱。
后半段,文章从交易的角度详细点评虞图南无情,责骂她虽然小时候受了点委屈,但是也不能在已经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又给对方一脚。
...
评论区有骂陆成午,也要骂她的。
【其实我也这么想,虞图南心机好重?,她下手好狠】
【?怎么一股子圣人味道。】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亲爹抛下我当初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送他进监狱。我失去了小半辈子的幸福和差点走向死亡,亲爹可是要坐牢啊!】
...
虞图南没有多看,把平板还给宋特助。
宋特助:“十五分钟前,这些不实报道涌入微博和其他新闻平台,南北影视将会配合陆氏公关部?解决这件事。”
虞图南:“嗯,要么是陆成午要么是沈念清,你们处理,我出?门散步。”
宋特助抱着平板礼貌点头,犹豫了两?秒,忍不住小声问?:“虞总,您没事?”
虞图南笑容淡淡:“没事。”
“您现在出?门,最好戴个口?罩和帽子。”
“嗯。”
...
虞图南在公司周围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打了一辆专车。
距离目的地一个小时。
网络上,讨论声四起。
陆成午获奖面临五年刑期的消息传出?来?后,全网震惊。有些人支持虞图南的做法,认为对待伤害过自己的父亲就?应该绝情些;另一部?分则站在了对立面。
【虞图南太狠了吧,我感觉得到股份捞到好处就?行?了,给个谅解书求和少罚点吧】
【感觉虞图南好爽啊,一夜暴富..】
【爽???究竟是谁在帮陆成午说话,我把你丢到荒郊野岭,看着你快死了也不帮你一把,这样的曾经很爽???】
【只能说一句,圣人好多。以及,有些人不配做父亲】
【笑死,无事的时候“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现在女人狠点,又开始骂人家为什么要狠】
【可能他们需要一个非常完美的、天天受委屈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受害者?吧,只有这样的受害者?,才能引起他们的同?情。受害者?们请注意喔,千万不要还手喔,不然爆出?来?后别人只会骂你为什么要还手还要赔偿】
【可是虞图南拿到的股份太多,千亿家产!!】
【好贪心啊】
【啊?陆成午计划把家产给私生女的时候,不是他的贪恋吗?水军别下场了好不好,看得我恶心】
【一想到有些人真?情实感地认为虞图南拿到的太多,我就?黑人问?号】
【陆子野虞图南妈妈还在的话,两?个人过得好好的,都不用争,家产本来?就?是他们的】
【望周知,虞图南给了弟弟一半的股权】
...
网上吵吵闹闹。
专车停下。
虞图南支付了车费后抱着小雏菊下车。
茵茵绿草,天地广阔。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
来?这的人不多。
虞图南拥着小雏菊,依照着脑海里的地图往里走。
深灰色的墓碑一排又一排。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他们在世间的最后一次露面。
越往里走,墓碑越少。
虞图南侧头仔细看过每一块墓碑,寻找着上面熟悉的名字。
又走了两?步。
终于找到熟悉的名字。
郁瑾。
黑白照片上的人约莫十八九岁,很是年轻,像上一世她的妈妈,只不过是年轻版。
虞图南弯身放下小雏菊,起身,正要自顾自地跟照片上的人说话,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黑漆皮鞋。
皮鞋上挂着几滴水珠,晶莹剔透。
雨后的泥土香混杂着雪松的味道滚滚而来?,清淡又清新。
虞图南微愣。
抬眸。
纪屿淮撑着一把黑伞,雨幕朦胧里,淡漠的眼眸里染了几分清冷的笑意,眼尾狭长。
他站在左侧,黑西装被微风送来?的毛毛细雨润湿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虞图南皱眉:“跟踪我?”
纪屿淮将一束小雏菊放在墓碑前,虞图南这才注意到,墓碑上一共有四束花,都是小雏菊。
其中有三?束,包装相同?,想必都是纪屿淮送的。
虞图南拧眉:“抱歉,语气有些重?。错怪你了。”
三?束小雏菊,说明他不止来?过一次。
撞上,应该只是偶然。
纪屿淮往前走了一步,将虞图南纳入黑伞之下,看着她濡湿的发顶,声音低沉:“不算错怪,我在等?你。”
“我知道,虞总不会忘记被人遗忘的母亲。她会在打败父亲之后,带着战利品和一束花,过来?探望被父亲伤透的母亲。”
即便?,她跟郁瑾甚至都没见过一面。
“第三?天,幸运被我撞见了。”纪屿淮轻笑:“虞总,你没来?的这两?天,伯母托梦跟我聊了一次。”
虞图南不愿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偏生纪屿淮话语不停。
“第一次,伯母问?一对儿女的现状,我跟她说姐弟关系融洽,女儿事业有成,儿子听话懂事,唯有双方迟迟不恋爱这点值得愁苦。”
“伯母很满意,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请求了她一件事。”
纪屿淮的声音很有魔力。
低沉,磁性,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引诱着人继续听下去。
虞图南轻声问?:“说了什么?”
纪屿淮垂眸,视线无声撞入她的眼眸,声音低沉:“伯母说,很高兴图南还记得她。她的女儿绝不是心狠手辣的无情者?,旁人不知道,图南是内心最柔软的图南,是她永远珍爱的女儿。”
虞图南微愣。
明知不是郁瑾说的,仍忍不住朝墓碑看去。
陆成午说像她这样的人,只配孤独终老?,上辈子,陆成武说过同?样的话,后来?,她真?的成了一个人。
黑白照片上沾了些雨。
照片里,郁瑾的笑容格外灿烂。
像上一世把她护在怀里的妈妈。
妈妈总是这样,永远肯定她,夸她,是最宝贝的女儿。
虞图南偏头,不自觉地问?:“她还说了什么?”
纪屿淮静静凝视她。
丝丝落雨被微风吹进伞内,淡淡凉意拂过脸颊,目光却灼热认真?得紧。
“我赞成伯母的话,同?意转述这番话给她的女儿,但提了一个要求。”
虞图南偏头,不自在地躲过身旁人的凝视。
耳畔的声音与气息,却格外低沉有力,无法忽视。
“我问?伯母,图南来?的那一天,能不能送她回家。”
虞图南心间微动。
“她同?意了吗?”
“没有。”
虞图南怔愣。
“伯母说,我女儿是天上翱翔的飞鸟,自主有想法,无论什么事,都不应该来?问?她。图南的人生,由图南做主。”
“她会责怪我吗。”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