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自己要是发疯暴露了本性,很可能就得不到江月白的怜爱了。
还是硬生生攥着手指忍。
“那我, ”景驰一字一顿地说, “等着你,养好。”
“可以啊。”江月白语调很随意, 抽回手撩开衣摆进了门, 没再看他, “院子里还有空房, 你挑一间住吧。”
“哎, 这......”柳韶真欲言又止。
很是为难。
他看看头也不回就走的江月白, 又看看面色狰狞的景驰。
最后叹了口气:“你们随便吧,别把我的药材弄坏就行。”
......
静夜明月高悬。
但回春手的医馆里气氛却剑拔弩张。
原本安静的院落因为人多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黄莺与绿篱两个少女在煮药, 被涌进来的一大帮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个绿眼高鼻头发狂乱身材魁梧的巨人。
让她们感觉是熬夜晚睡从而出现了幻觉, 见到了书里描述的野人。
景驰毫不见外, 挑了一间紧挨着江月白的房间。
一进去就让手下把里面堆着的杂物全扔了出来!
两个少女赶忙移开院子里的药炉,看到被扔出来的还有椅子和软垫, 抱怨道:“怎么连家具也要扔出来呀!难道不坐不躺了吗?”
江月白正踩着台阶往自己房间走, 闻言停顿了一下。
“野狼么, ”江月白回头瞧了一眼, 淡淡评价了一句,“当然习惯睡在地上。”
柳韶真面对一团糟的院子简直头都要大了。
可他又不能赶人走。
这堆人全是冲着江月白来的。
想撵走他们要先请走江月白。
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为了请江月白来他这里小住一段,信写了几百封。
好容易收到回信后高兴得把这座院子重建翻新了一遍,花花草草装饰摆件全是专门按江月白的喜好布置修缮的。
江月白在门前回过身,
目光扫过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一张张人脸。
最后视线落在惜容身上。
“小花进来。”江月白轻声说,“今晚与我睡一间吧。”
“啊?”穆离渊脱口而出,“那我呢?”
他站得最靠前,一直等着江月白点“小草”的名字。
结果没想到失宠来得这么快,原先还能睡屋里的地板,现在连进屋的资格都失去了。
江月白垂眸看了看他。
穆离渊抿着唇,脸上摆出干净清爽且正直无害的表情。
“一起进来吧。”江月白说。
穆离渊立刻转悲为喜,小跑上台阶跟了过去。
柳韶真本来要走,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莫名其妙的,他竟感到这夜的风里隐隐有着点危险杀气,让他很不放心。
进屋后,江月白吩咐穆离渊把门关严了,而后领着惜容往屏风后走。
穆离渊很不放心,也想跟着,却被江月白制止了:“你在外面守着。”
穆离渊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抑住情绪:“哦......”
这么近距离陪在江月白身边,他一天要吃一百次醋生一千次气,简直生不如死。
要不是几千年的磨炼让他承受能力比之前强了不少,估计要气得再死一次。
他很不爽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屏风外面。
托着下巴观察里面的人影。
到底要干什么呢。
还需要人守着门?
江月白不仅遮了屏风,还放下了帘子。
人影成了模糊的两团。
江月白的嗓音也被层层障碍模糊了:“好了,别跪了。”
穆离渊仔细地听着。
隐约有木制品磕碰与纱幔拉开的声响。
而后是一句很冷淡且随意的:“躺着,我帮你脱。”
穆离渊脑袋里“轰”地一声,猛地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
以往当游魂时,每一次看到江月白同别人夜晚同住,他难受得心都碎了。
想飘进去看看,又怕自己承受不住,直接魂飞魄散了。
但现在近在眼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他只是个小跟班,没资格干预江月白什么,不过愤怒冲顶的时候豁出去了。
穆离渊刚准备向里面走,
身后忽然传来极其急躁的敲门声。
声音过大,几乎是在砸门了。
他咬牙纠结了一下,
还是转身往门口去。
“谁?”他隔着门没好气问。
对方不回答,继续凶狠无礼地砸门。
穆离渊知道是那个一头乱发的狼人,他现在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和对方打一架,好好发泄发泄。
背后屏风微动,江月白拉开了帘子。
江月白的衣衫不是很乱,只整了整袖子。
缓步走到了门口,手放在了穆离渊肩膀——是个无言的安抚,示意交给自己就好。
“夜深了,不方便,”江月白没给景驰开门,“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穆离渊闻到了江月白指尖的淡香。
那是非同一般的香气,像是某种香膏。
他有些呼吸错乱的头晕。
不是迷失在这样的香味里了,而是因为江月白这个近似拥抱的轻搂。
以前江月白从不会随意对谁做这样的动作的。
景驰的嗓音粗粗闷闷的:“打扰到岱公子春宵了?”
“嗯,”江月白的语调带着点敷衍的慵懒,“差不多吧。”
人声与敲门声都不再响起了。
静默片刻,只传来了一阵走远的沉重脚步。
穆离渊转过头,
发现江月白也正看着他。
“主人,你......”穆离渊努力调整好语气,用很小心很卑微的语气试着问,“你们在里面......”
江月白放在他肩膀的手收了回去。
“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江月白的嗓音依然是温和轻缓的,“知道了么。”
穆离渊立刻闭了嘴。
因为他从温和里听出了冷。
“去盯着那个景驰,”江月白说,“别让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江月白说完就往内室走了。
穆离渊咬着牙忍了半晌,而后猛地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夜晚的风很冷。
但吹不散他满腔的火气。
少年人的壳子很好地隐藏了他所有肮脏的欲望。
但现在他很需要一个肮脏的壳子。
出了门,院子里没一个人搭理他。
兴许是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江月白的占有欲太强,与这些同样对江月白心怀不轨的人天生就气场不和。
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他也根本不想搭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要不是顾及江月白的感受,他恨不能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