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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06节
    韩霁不怎么相信, 还玩笑说:“莫不是长命出生就体弱多病跟这个有关系?”
    “他爹娘都身体康健,在娘胎的时候又被精细养着,他怎么也不该是个病秧子。”海珠咔嚓咔嚓咬开蟹腿,继续说:“亲兄妹为什么不能成婚?表兄妹为什么能成婚?堂兄妹为什么又不能成婚?表兄妹和堂兄妹除了姓氏不同,血缘不都是一样近?”
    “同姓是乱/伦。”沈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海珠,“你在想什么?”
    倒是韩霁陷入了沉思,他卸下蟹腿在桌上摆弄,说:“若是按照血缘,表兄妹成婚好像也是……”话没说完他就笑了,摊手说:“一条河分两支,两支河再分两条支流,就算天上有雨水落下来,但支流里还是有来自同一条河里的水。”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他问海珠。
    海珠重重点头,在这一刻她佩服起他,韩霁这个古人很是聪明,一点就通,还不死板。
    沈遂偏过头去看,他皱起眉头,苦苦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想通,“好像是这样,那为什么表兄妹成婚是两姓之好,堂兄妹在一起就是乱/伦?”
    “自古以来的说法,都是前人盖棺定论的,约束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韩霁身在官场,他对利益得失更敏感,之前是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经人一点就想通了。而且他是个男人,更清楚婚嫁一事中谁更得利益。
    “民间姑侄同嫁一个男人是丑事,但皇上娶姑纳侄女,可没人斥骂他。”韩霁想到他大嫂,他大哥死后,他娘就劝她再嫁,等他大嫂守了三年孝之后松口愿意改嫁,他娘还给添了丰厚的嫁妆,完全是嫁外甥女的心态。若是换个没干系的,这个事情的走向会截然相反。
    “都是利己的,所谓的名声都是“师出有名”,全看别人怎么说。”韩霁若有所思,他抬眼看向海珠,意有所指道:“在有些人看来,义兄妹成亲是丑事,尤其是改了姓氏的,成亲是乱/伦。但天下同姓之人何其多,义兄妹又没血缘关系,更何况有血缘关系的都能成婚,为什么义兄妹就不能?要我说就是前人的话多,管得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胡编乱造了这么个说法来约束人。”
    “什么目的?”沈遂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在说他的婚事吗?怎么又扯到什么利益目的?
    韩霁皱了下眉,看都没看他,继续说:“我跟海珠是义兄妹,你觉得我俩若是成亲了,有没有人笑话?”
    海珠动了动嘴,她攥住手,想听听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假设沈遂听懂了,他语气轻快道:“没人笑话,这是你们京都的规矩?我们广南不讲究,继兄妹都有成婚的,弟娶兄妻也很常见,更何况是半路搭上关系的义兄妹。”
    韩霁愣了,海珠不是顾忌名声上的事?
    沈遂突然一激灵,他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义兄妹,很是激动地试探道:“不过你爹娘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侯夫人,你若是想娶你义妹,你爹娘肯不肯?”
    “我爹娘都是开明的人,我跟海珠既不同姓又没血缘关系……”
    沈遂猛拍大腿,他忍不住蹦起来大笑,见海珠死死瞪着他,他笑得喘不过来气,他可算弄明白什么利己什么目的了。
    “别管我,我疯了。”他还真以为韩霁说了这么多话是在为他想解决办法。
    韩霁暗暗打量海珠的脸色,她懂他的意思吧?
    第136章 海珠不喜欢你
    一顿饭吃完, 沈遂没尝出鹿肉是什么味的,他的眼睛比嘴还忙,光顾着左右偷瞄了。来时愁眉苦脸的, 走时宛如发癫, 不时憋笑几声。
    “沈六哥是怎么了?”冬珠纳闷。
    海珠摇头,说:“不用管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长命被韩霁带走了,他们叔侄俩要去码头外的海岛上转一圈, 沈遂不想回家, 也跟了过去。
    船在海上晃晃悠悠的, 长命吃饱了来了困意,韩霁抱他去舱里午睡。安顿好侄子,他关上门走到船板上, 等着沈遂发问。
    “你喜欢海珠?”沈遂不等他走近就开口了。
    韩霁颔首承认。
    “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我怎么没发觉?”沈遂啧啧几声, 他倚着船舷发笑,“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俩的媒人,没有我这个中间人, 你也遇不到她。”
    韩霁往南一指, 说:“要论媒人,那艘沉船才是媒人。”
    “不能这么说吧?那天去打捞沉船的人可不少, 你还记得几个?如果不是我怂恿海珠跟我们一起去夜探贼岛, 你还能见她第二面?”
    韩霁默然,他盯着沈遂看,把他看得不自在了才出声说:“行, 我承你这个情, 说吧,想让我给你帮什么忙。”
    “我的婚事, 你给我想个解决的办法。”沈遂直言,他笑盈盈地勾上韩霁的肩膀,说:“礼尚往来,我去帮你打探海珠的态度,依我今天观察的,她肯定明白你的心思,但在装傻。”
    韩霁伸出手,沈遂见状伸手拍上去,两掌击在一起,成交了。
    “你还挺有眼光,我妹子虽说家世差一点,但她各方面配你绰绰有余,她有满腔的精力,能折腾会过日子,跟她一起生活的人都带有鲜活气。”沈遂抽出手,变掌为拳捶向韩霁,警告说:“我帮你追姑娘,不代表就站你这边,你要是不好好待海珠,我俩可就不是好兄弟了。”
    韩霁受了这一拳,说:“这话留到你送嫁的时候再说。”
    沈遂想呸他一口,心想海珠可别轻易松口,多折腾折腾,看他还敢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敢说大话。
    船刚靠近海岛,趴在浅水沙滩上晒太阳的老龟翘起脖子,它动作迅速地蹿到海里,靠近船了发觉不对劲,它绕船游一圈,又径直回到岛上。
    “以为是海珠过来了?”沈遂在船上嘀咕。
    “这就是海珠养的龟?它一直在岛上?”韩霁问。
    “听岛上的守卫说它在岛上已经住大半年了,海珠出海的时候会来接它,它跟着她一起下海。”
    船锚砸进礁石缝里,韩霁上楼把长命抱下来,下船时跟船上的人说:“下午哪儿都不去了,你们上岛转转,或是想午睡也行。”
    “那我就不上岛,麻烦先给我送到码头。”沈遂止步,他跟韩霁比个手势,叮嘱道:“明早记得去我家找我。”
    明早……韩霁心里一荡,说:“你最好问出点什么。”
    船上的兵卒先后跟着下船,厨娘和伙夫也都上岛歇着,舵手和副舵手扬帆开船把沈遂送回码头,下船去街上称五斤炒花生才又调头去岛上。
    正月的天温度适宜,明媚的太阳还没到毒辣的时候,海上来的风夹着沁凉的水汽,姑娘们穿着花裙子从杂货铺里拿着风筝出来,沈遂路过看一眼,拐进去买六个大风筝。
    他兴冲冲走进青石巷,在门外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他咳了一下,进门看潮平和平生光溜溜地坐在盆子里洗澡,他挪开视线问:“冬珠,去不去放风筝?你姐呢?”
    “去铁匠铺了,元宵节过了她要出海,她找铁匠给她打两个趁手的工具。”冬珠接过风筝仔细看,“呀”了一声说:“怎么有六个?”
    “你们姐弟五个一人一个,这个是给长命的。”沈遂喊上两个玩水的快穿衣裳,“我们直接去街上找你们大姐,风平呢?快出来。”
    他跟齐阿奶打个招呼,直接领走了一串萝卜头。
    海珠从铁匠铺出来就看见他们这大大小小一行人,她看见冬珠手里攥的风筝,瞟了沈遂一眼,率先往镇外走。
    “你的心可真大,有人忐忑的没胃口吃饭,你倒好,还有心思折腾出海的事。”沈遂抚掌大笑。
    “谁没胃口吃饭?”冬珠问。
    “你猜。”沈遂神秘兮兮的。
    海珠瞪他一眼,他立马改口说:“小孩别乱打听,是你不认识的人。”
    海珠领着人往红石村的方向走,这边有一处空地,房屋少,正好适合放风筝。等放完风筝了还能顺路把平生送回去。
    沈遂是放风筝的老手了,他三五下把风筝放起来,线交给几个小的,让冬珠带着他们随便跑。
    海珠手上的海鸥风筝升空,她仰头扯着线,余光瞟到沈遂走过来,她嫌弃道:“你可真烦人。”
    “我是觉得你需要个中间人来传话,还是我猜错了?”
    海珠不吭声了,过了片刻说:“我还小,我弟弟妹妹也小。”
    沈遂轻嗤一声,“你弟弟妹妹的事放我身上也不是难事,更别说是少将军了,就是再加上你三婶肚子里的那个,对他来说也不是负担。至于你,十六了吧,也不算小了。”
    他选个草多的地方席地而坐,盘着腿往海上看,真心说:“韩霁这个人还不错,难得的是他爹娘也不反对他娶你,除了他我还真想不起来哪个男的能配得上你。你喊我一声六哥,又救过我二哥,我一直拿你当自家妹妹看,你有什么顾虑只管跟我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再帮你传达要求。”
    海珠觉得好笑,他自己的婚事搞得如一滩烂泥,还有闲心来给她当情感大师。
    “你笑什么?”沈遂不痛快了,他也不装了,撸起袖子说:“快说,哥的终身大事就包在你身上了,你跟我好好说说,我也好过去交差。”
    “哦?你帮他探前情,他助你娶媳妇?”海珠冷笑。
    “那没法呀,谁让我俩都娶不到媳妇呢。”沈遂捡两个石子在手里抛来抛去,石子撞在一起叮当响,他继续说:“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偏帮他那一边。”
    “我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可能过个两年才会谈婚论嫁,我现在没有嫁人的念头,对男人也没兴趣。”
    “我明白了,还是不够喜欢。”沈遂有了喜欢的姑娘,在情字一事上格外敏锐,“就是不够喜欢,当你喜欢上他的时候,这些外在的事都不是问题。”
    海珠没反驳,她对韩霁是有点想法,但不足以支持她打破现有的舒坦日子,她还有好多事要做,一个人带着龟出海打渔、去燕岛掰燕窝、开食肆做自己喜欢的菜,不紧不忙地赚钱攒钱,然后买个商船,这些都比成亲融进另一个家紧要。也可以说是她还没过够单身的日子,不想要谈感情,爱情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负担。
    脑子里出现负担二字,海珠从一团迷雾里清醒过来,沈遂说得没错,最关键的一环是她不够喜欢韩霁,所以才有这么多顾虑。
    “嘿嘿。”沈遂窃笑一声,“韩霁真是高估他自己了,他还有得熬。”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玩吧,我先走了。”
    他拿着风筝迫不及待的去码头,在码头雇艘渔船送他去岛上,上岛了他跟守卫打听了韩霁的位置,一脸兴奋地直奔过去。
    韩霁正在检验岛上兵卒这半年来训练的进度和成果,看沈遂兴冲冲快步走来,他心里猛地一紧,接着脸上涌现出喜色。他无心再观赏搏斗,抬脚往人少清静的地方走。
    “海珠不喜欢你。”沈遂开口就下重药,他见韩霁脸上的表情僵了,他坏笑着问:“你以为我带来了好消息?”
    韩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沈遂心里发虚,他怂了,老老实实把海珠说的话重复一遍。
    韩霁听过之后垂下眼不做声,过了片刻,他出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可能年纪小还没开窍,舍不得离开家,当然,归根到底是不喜欢你,若是喜欢你,翻山越岭也会跟你在一起。”沈遂说着说着又抖了起来,他模仿韩霁之前在船上说的话:“这话你留在送嫁的时候再说——啧啧啧,我的确是说早了,可能我妹子就不会嫁给你……干什么!恼羞成怒是不是——”
    见韩霁弯腰捡棍子,沈遂拔腿就跑,他边跑边笑,挑衅道:“我俩现在是难兄难弟,实在不该起内讧,你把棍子放下。”
    韩霁不理他,追在后面一个劲撵,两人绕着岛跑,见坑就跳,见弯就拐。最后还是沈遂体力不支,跑慢了一步被韩霁抓住一顿揍。
    “你是真下死手啊!”沈遂满身灰地躺地上哎呦哎呦叫,“你就不怕我去海珠面前说你的坏话?”
    “你太高估你的本事了,也低估了她的性格。”韩霁扔掉棍子也坐了下来,跑累了,也出汗了,心里的忐忑也随之消散了,他望着海面说:“不用你插手了,海珠有顾虑,我等就是了。”
    就像她不愿意搬去府城,那他过来便是,就像涨潮退潮时赶海,只要肯用心,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沈遂坐起来觑他两眼,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开始后悔,嘴巴是过瘾了,但还有求于人啊。
    “太阳要落山了,你还不回去?”韩霁问。
    “不回,我今晚住岛上陪你。”沈遂怕他明早会直接离开,他索性晚上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跟船去府城。
    ……
    翌日一早,潮水还没退,官船就离岛东行,路过码头,韩霁站在船头往岸上看,码头上的人寥寥无几,一眼扫过去,没有他想见的人。
    “风平没来送我啊?”长命踮脚往码头看。
    “他这会儿估计在忙着摆摊卖饼,风平跟冬珠每天早上会去街上卖烙饼,生意可好了。”沈遂搭话,他在码头上看见了毛小二,高声喊:“毛小二,去我家说一声,我跟少将军去府城了,不回来了。”
    “九天后我还来的。”韩霁出声,“你不一起回来?”
    沈遂摇头,“你要是有事我代你去巡船巡村,不过我觉得你该露个面,村里的渔民训练得有模有样了,或许等五月份禁海了,你可以举行一场比武大会,各个村选出三五个人参赛,胜出的给些奖赏,他们训练也会更用心。”
    “行,按你说得来。”
    官船越行越远,海珠随着赶海的人群往海边走,她身后跟着一灰一白两只肥猫,它们喜欢跟着人来海边玩,人赶海的时候它们也会在海滩上捉鱼。
    “少将军的船已经走了。”杜小五跟海珠说。
    海珠往东看一眼,说:“我不是来送行的,过了元宵节我要出海,先来把船收拾收拾。”
    拎水倒在船板上,她拿着扫帚把脏水往海里扫,两只肥猫一跃跳到船头,它俩精力旺盛地扑扫把头,又往海珠脚上踩,她上楼它们也跟上,她下底仓它们站在船尾喵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