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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04节
    次日早饭后, 韩霁先一步离开饭厅张罗东西给海珠带走,离京前他特意收拾了五大箱药材带过来,大多数都是府中库房里的上等药材。
    他琢磨着海珠家住得离海过近, 药材都搬过去了若是保存不当就容易霉坏, 就找穆大夫分装出十天的用量,剩下的都存在将军府,每过十天他给她送一趟。
    海珠跟韩提督和侯夫人告别后,领着长命穿过庭院走出大门, 小孩头一次离开祖父母出远门, 兴奋得一蹦一跳的。
    “我从京都带回来的两个木箱可搬上车了?”她上马车前问。
    “都搬上了, 就是忘了也没事,你下次过来再拿就是了。”
    “那可不成,搁久了就坏了。”海珠翘起嘴角, 得意地说:“你指定猜不到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住在温泉庄子的时候吃了道鹿肉羹,挺好吃的,我就托庄主给我买了两只熏鹿腿, 我要带回去给冬珠、风平和潮平尝尝。”
    韩霁沉默了一瞬, 他骑上马走在马车一侧,有些愧疚道:“你大老远跟我去长安, 我没招待好你。”
    “泡了近一个月的温泉, 享受到了,挺不错。”海珠倚着车窗往外看,笑嘻嘻地说:“跟你北上一趟我认识路了, 等我卖了燕窝攒下钱就买艘商船, 到时候我要是嘴馋了,我就依着原路北上。”
    “你要买商船?”
    “嗯, 银子捏在手里不赚钱,到时候我买了船先租出去。等冬珠、风平和潮平长大了,他们谁要是想出去跑船,我就再把船收回来,我们姐弟几人合伙做生意。”海珠被风吹眯了眼,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她舍不得离家,她能从海里赚银子,也不愿意舍近求远,把自己折腾成个不着家的浪人。
    “还差多少银子?”韩霁问,“你要是着急,我可以跟你合伙买船,借给你也行。”
    海珠微微一笑,摇头说不急。
    韩霁有点急,他摸不清她的态度,忽远忽近的,像一缕风从手上拂过,能感受到,却抓不住,更不敢抓,怕一握一手空。
    出了城,车马的速度快了起来,马蹄沓沓飞奔而起,肩宽腰窄的男人拽着缰绳微微倾身,修长有力的双腿挟着马腹,咸湿的海风撩起他的发尾,马背上的人看上去飒爽又豪迈。海珠光明正大地探出头欣赏,这个劲劲儿的样子看得她也想学骑马了。
    韩霁回头瞟一眼,她的目光清清白白,不避不闪,他满腔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他不确定她对他的感觉,但可以确定她目前是无心成家,他就守着吧,等她能透过他的皮相喜欢上他,他再表明心意。
    车马抵达码头,人先上船,船上的兵卒下来搬行李。船是才洗过的,船板上的水渍未干,海腥味代替了马臭味。
    长命兴致勃勃地踩着凳子趴在船舷上看海,他偶尔跑到船头看舵手掌帆,不时又跑到船尾看浪花飞溅。韩霁坐在二楼盯着,并不阻拦他跑来跑去。
    “你不怕他掉下海吓着了?”海珠问。
    “船上这么多人,掉下去了再捞他起来,不至于被吓到,他早晚是要熟悉水的。”韩霁伸出手,说:“你要知道,他长大了是要出海剿匪杀人的,害怕什么就要克服什么。”
    海珠不问了,她想到她二叔,他可能也是这么想,想着潮平长大了要出海打渔的,先害怕水,再克服这种情绪,以后在海上遇到麻烦了,恐惧的情绪会轻一点,活命的机会就多一点。
    午饭是在船上吃的,长命跑累了,吃饱了睡一觉,醒来就快到永宁码头了。
    海湾里停泊着密密麻麻的渔船,年味还在,渔民还在家歇着,亲戚多的走亲访友,亲戚少的窝在家里吃吃喝喝养膘长肉。
    官船靠岸,海珠脚步轻快地蹦下船,雀跃的跟相熟的守卫打招呼。
    韩霁抱着侄儿跟在后面走,有人问好他便点下头。
    船上的兵卒绑了木箱用扁担勾着挑下船,四个人挑着八个木箱充当小厮跟在韩霁身后。
    “你装了什么?带了这么多箱子过来。”海珠问。
    “衣料、吃食、笔墨纸砚、还有小孩喜欢的玩意儿。”
    海珠默然,这架势搞得跟回娘家一样,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走上街,街道冷清,食肆布庄都还关着门,酒馆里倒是人声鼎沸,迎客的伙计看见海珠愣了下,反应过来热情道:“小老板,好久没见了,哪儿去了?”
    “跟着少将军去京都玩了一趟。”
    “那可好,京都繁华吗?”
    “繁华,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广南好。”海珠嘻嘻哈哈,“清闲了给我送一坛黄酒过去,你忙,我先回去了。”
    还没走进巷子又遇到相识的人,对方关切地问她行踪,海珠又驻足片刻。
    韩霁牵着侄儿安静地等在一旁,有人跟他问好,他才笑着点头。
    “二叔,他们都认识你啊?”长命问。
    “以后他们也会认识你。”
    天色已经不早了,巷子里闲坐的人大多回家忙活晚饭了,只有豁牙小儿还在巷子里玩。
    潮平玩得正起劲,忽的被推了个踉跄,他反推回去,凶巴巴地说:“干嘛?想打架?你等着,我喊我二姐来。”
    “你姐,你大姐回来了。”
    潮平转过身,待看到笑眯眯走过来的人,他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呜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谁哭了?我听着声怎么像潮平?”冬珠大步跑了出来,绷着脸问:“你们谁欺负我小弟了?”
    “这丫头,像个啄架的老母鸡,我出去看看。”对门的妇人放下筷子往出走,还没走出门又听到冬珠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赶忙往外跑,以为是哪个娃的爹娘把冬珠打了。
    “呜呜呜——”冬珠抱着海珠抹眼泪。
    海珠有些眼酸,她捂着冬珠的后脑勺,对走出门的街坊笑笑,低声说:“好了,别哭了,都是个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
    这句话管用,冬珠咽下哭声擦干眼泪,站直了说:“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
    海珠拉着潮平往回走,说:“我不是让将军府的下人来报信了?”
    “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罢,冬珠回头狠狠瞪韩霁两眼,都怪他,她姐接二连三长时间离家都是因为他。
    “回来就好,快进来。”齐阿奶的手搭在大孙子的头上,让他赶紧擦擦眼泪别跟着哭,她跟街坊邻居说:“打扰你们吃饭了。”
    又跟韩霁打招呼:“少将军也过来了。”
    韩霁难为情地笑笑,他在这个家好像不太受欢迎。
    木箱放院子里了,兵卒拿着扁担先出门离开。
    “这是少将军的侄子,叫长命,跟风平同岁。”海珠先做介绍,“年前韩提督在战场受伤了,危在旦夕,我就跟少将军一起回京看他。万幸他熬过一劫,腊八的时候我们一起离京,回来的时候大雪封路,河上也结了冰,赶路艰难,也就回来晚了。”
    齐阿奶的脸色变了,她“哎呦”两声,说:“你是该一起过去探望,韩提督收你当义女了,这是你该尽的孝道。”
    海珠点头,“是,我该说清楚的。”
    “是这几个孩子作妖去听评书,回来了胡思乱想,少将军回京的消息年前就传过来了。”齐阿奶揽着冬珠,故意羞她,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吓哭的。”
    冬珠脸上窘迫,但坚持高高扬着头,她哭怎么了?又不丢人。
    “我给你们带了不少小玩意儿,算是拐走你们大姐的补偿。”韩霁笑着插话,他把长命推出去,“去跟……跟他们玩去。”
    “我们风平是五月生的,长命是几月的?兄弟俩谁大谁小?”齐阿奶问。
    韩霁:“……不能以年岁论,不能成兄弟,就喊名字。”
    “喊我喊什么?”冬珠问。
    韩霁看长命一眼,朝他使眼色,“这是你姑的妹妹,你喊小姑。”这个姑奶奶是个厉害的,他得罪不起。
    长命不乐意,他当做没听到。
    “小侄儿,你长得真白。”冬珠故意大声说。
    第134章 聚餐
    冬珠挨了一眼瞪, 她撇撇嘴,乖顺地收起身上的刺,跟长命说:“逗你玩的, 我们又没有亲戚关系, 你喊我名字就行,我叫冬珠,这是我大弟风平,小弟潮平。”
    “我叫长命。”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冬珠问。
    长命点头, 听说他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病, 不到满月身上扎的就全是针眼, 他爹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韩霁见他跟海珠的三个弟妹凑在一起说话,他转头看齐老三拎着篮子准备出门,他起身问:“三叔, 你这是要去哪儿?买菜吗?”
    齐老三被他的一声三叔吓得一哆嗦,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家里没菜,我们吃得简单,我让他去买块儿肉回来。”齐阿奶说。
    “别麻烦了, 家里还没烧火吧?我们出去吃。”买肉回来还是要海珠进厨房烟熏火燎地炖, 韩霁不想她坐了一天船到家了还忙活饭菜。他极力劝说这一家人出去吃,甚至反客为主要请客, 无师自通的努力表现自己。
    “我去喊上沈遂, 之前他让我请客,我当晚就回京了,这顿饭一直拖到现在。一个人也是一桌菜, 你们过去一起吃。”他跟齐阿奶说。
    “行, 那就出去吃。”海珠出声,她洗着脸说:“是该让他请吃饭, 我跟他走了,错过了咱家的年夜饭。”
    “那你先收拾,我去酒楼安排,顺道喊上沈遂。”韩霁往外走,说:“长命,你就在这儿,待会儿跟你姑一起去酒楼。”
    长命头也不抬地应了,他跟海珠混熟了,有她在,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拘谨。
    海珠这才打开箱子看里面装了什么,衣料装了两箱,笔墨纸砚装了一箱,一箱滋补的药材,一箱小孩喜欢的玩意儿,最后一箱是苹果……她给几个小的一人拿一个,这东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一个个还新鲜,水分也足。
    “娘还在红石村吗?她过年是留在永宁还是跟于叔回老家了?”海珠问冬珠。
    “她跟平生没回去,那个人回去了。”冬珠说。
    “明天把她喊过来,我从京都带了两只熏鹿腿,明天炖了,大家一起吃。”海珠让齐老三打桶水,她先泡一条鹿腿,明天上午就开炖。
    “怎么没见我三婶?”海珠问。
    “快回来了……”正说着,外面有了动静,贝娘推着木板车进来了,木板车上的三个盆都是空的。
    贝娘看见海珠,她满脸的惊喜。
    “三婶,你去卖卤菜了?哇!你肚子这么大了?”海珠一脸的不可思议。
    贝娘笑笑,她摸了下肚子,随着她的动作,衣摆垂了下去,肚子的形状越发明显。
    “快六个月了,四月底估摸着就要生。”齐阿奶说,“你在家的时候觉得一日一日过的慢吧,一走两个月,晃眼就过了。”
    “都收拾好了就出门吧,免得让少将军等。”齐二叔出声,“别再家里磨蹭了,有话明天再说。”
    一家老少整整齐齐出门,还没走两步,就见两只肥猫翘着尾巴从邻居家出来,见到人了,嗓子里挤出腻人的喵喵声。
    “猫!”长命蹲下去咪咪叫,“好肥的猫啊!”
    “我家的,它们顿顿吃鱼,在自家吃了还去巷子里打野食,早上还跟我们去海边吃生蚝,哪能不长肉。”冬珠“咪”了一声,“你俩在家看门,我们出去吃饭了,晚上回来给你们带肉吃。”
    海珠啧啧两声,才两个月不见,这两只猫就长得肥头油耳的,猫龄才半岁,就有了大肚腩。
    出了巷子走到街上,夜摊已经摆起来了,街边搭的长木板坐满了人,煎豆腐、烤生蚝、铁板烤鱼烤韭菜烤肉的小贩忙得汗流浃背。
    长命眼馋的一路看过来,海珠给他买碟煎豆腐,豆腐用贝壳装着,她看他吃得起劲,说:“你们要是不急着走,明天在我家吃饭,我明天做烤肉烤章鱼,想吃烤鱼还可以烤鱼,噢,还有虾和蟹。”
    “等我问问我二叔。”
    酒楼的二楼包间,韩霁跟沈遂站在窗边说话,看到街上走来的一行人,他拍沈遂一下,说:“海珠过来了,我们下去。”
    出门了他跟小二说:“在一楼给我腾个清静的角落,我们在一楼大堂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