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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64节
    “瞎说什么呢!”冯贺面色一变,轻声呵斥道,又见姜婉宁大概是没有?听到,心下?才稍显放松,然?后又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去旁边候着。”
    “诶少爷——”六顺震惊。
    然?冯贺急于验证他心中?的猜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把六顺打发去墙头底下?站着,与他隔了一段距离,也省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唯有?姜婉宁见状有?些忐忑,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半天才问:“少东家这是?”
    冯贺牵强地笑了笑,勉强维持住镇定:“说来上次曾见夫人墨宝,那时我便觉得?夫人笔墨大气,有?心结交,却因?琐事耽搁了去。”
    “幸好我与陆贤弟交情渐深,这才有?了与夫人一坐的机会,当日我的判断果然?没错,夫人大才,不光写了一手好字,竟还担了巷子里的女夫子。”
    冯贺拱了拱手:“女夫子我倒是头一回见,可若是夫人来做,又好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姜婉宁并没有?因?为他的恭维而放松警惕,勉强弯了弯嘴角:“少东家谬赞了,我也只是粗通几个大字,至于在巷子里教学一说,不过是因?孩子们年纪尚小,启蒙罢了,到时少东家素来繁忙,怎有?空来学堂一看?”
    冯贺一笑而过,并不解释,话音一转又问:“不知夫人的书法?又是师从?何家呢?我虽才浅,却也知道夫人的笔墨非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倒是让我好生钦佩。”
    既然?他能一带而过,碰上姜婉宁不愿多言的,她也可以只笑不语。
    哪想?冯贺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不知夫人可曾见过陆贤弟赠与我的那册书?”
    姜婉宁浅笑:“倒是不曾注意过。“
    “那册书乃是当今科考必备书目,书册虽难得?,可更珍贵的当属其内页的批注,先?不说内容之深奥,就只笔记也是极好的。”
    “之前我曾叫府上的先?生来看,先?生还曾戏言,叫我就算看不懂批注,单是把它当做个书帖,按着练字也是好的。”
    听到这里,姜婉宁已经维持不住她的表情了。
    冯贺只是于科考一途无甚天赋,可一个能把家中?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傻的,稍微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叫他寻根问底。
    姜婉宁微微垂首:“少东家想?说什么呢?”
    冯贺声音愈低:“我听说夫人姓姜……那夫人可知《时政论》的编者之一,也与夫人同姓啊?”
    话音才落,姜婉宁猛然?抬头。
    冯贺表情肃正?,敛目问道:“我只是想?找夫人问问,陆贤弟说的那位老先?生,夫人认得?吗?”
    姜婉宁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有?了平息的趋势,她的声音发寒:“认得?也好,不认得?也罢,少东家想?如何?”
    “若少东家觉得?那人不可信,无法?叫您如愿考过院试,又或者是介意什么世俗看法?之类的,我会转告给夫君,叫他回绝了那位先?生去。”
    冯贺面色一变:“我绝非此意!”
    “那少东家是什么意思呢?”姜婉宁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渐渐站住了气势。
    “我、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冯贺说完也觉得?这话不靠谱,可天地良心,他试探了这么大半天,真真是没有?藏坏心的。
    《时政论》之绝妙,但凡是个书生都知道,而能将书中?内容批注得?如此精髓的,要么是深研之人,要么就只能是编者。
    冯贺也曾想?过,会不会是那位姜大学士亲至此地。
    可他认真打探过,知道那位姜大学士年前获罪,全家流放极北寒凉之地,而他作为罪臣,绝无可能中?途停下?,便是死也要死在北地。
    反倒是一同流放的女眷,或许会因?意外掉队。
    一个会念书会写字的女子,在塘镇还算常见。
    可要是这人能写得?一手常人无法?写出的字,又碰巧也姓姜,更碰巧的是,她也是犯官之后,是被人花钱买来的……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猜测再怎么离谱,也必是真相。
    从?学堂里待了那半个时辰,冯贺已经从?震惊到怀疑到平静了,后面追到姜婉宁家里问,也只是想?求得?一个肯定答案。
    女子为师,听起?来许是荒唐。
    可世人还说商籍低贱,商人不可入仕了,他不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冯贺就是想?求个答案,可没想?着把好不容易遇上的贵人给问没了,堂堂大学士府上的小姐,必然?也是才学惊人的,放跑了这个,他再去哪找第?二个。
    之前与姜婉宁的匆匆一面,冯贺还曾有?过些许不雅的想?法?,可到了如今,只剩下?尊敬和期许了。
    只要姜婉宁能叫他考上秀才,别?说是认她做老师,就是认她当娘也行!
    亏得?他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不然?还不定要被几个人暴打。
    姜婉宁深吸一口气:“那敢问少东家,便是问到了,那后面呢?”
    “后面——”冯贺结结巴巴半天,老实道,“陆贤弟说老先?生不愿出世,我自然?不敢违背,但先?生高才,我也不能白白叫他费心。”
    他打起?精神:“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回去就准备厚礼,只当做是先?生指导的谢礼,还望先?生笑纳。”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许多东西都已经挑明了。
    姜婉宁一时心情复杂,沉默良久才说:“那位先?生既说了不用拜师不用谢礼,自用不到少东家再费心,再说这既是夫君与少东家之间的事,只你们谈便是了。”
    “我一介后宅妇人,只做好分内之事就够了。”
    “那——”冯贺手心里冒了点汗,“那我之后还能去学堂旁听吗?”
    姜婉宁无奈:“学堂内的孩子最大不过十几岁,我教给他们的也无非识字算数,少东家早已受过明师启蒙,用不着再学一遍了,再说这些东西,多学也是无用的。”
    “那我该怎么做呢?”冯贺言语越发谦卑。
    姜婉宁沉吟片刻:“少东家不是收了考校的题目了?只管先?作答便是。”
    “哎好好好!我已经在答着了,就是可能答得?不太好,还请夫人唔——我是说那位老先?生,还请那位先?生见谅。”
    姜婉宁没有?应,转而问道:“时候不早了,少东家可要在寒舍用午膳?”
    “不用不用,我就不叨扰了,夫人先?忙着,我这就走!”冯贺可不敢吃她亲手做的饭,当即起?身,拱手拜了又拜,两?边嘴角险些咧到耳朵上去。
    “六顺走了!”他招呼一声,郑重跟姜婉宁告了别?,临出门?时又添了一句,“等陆贤弟回来,还请夫人差人告诉我一声,我与贤弟再仔细说一说生意上的事。”
    姜婉宁应下?,起?身目送他离去。
    第51章
    姜婉宁已经很久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了, 待将人送走,难免感到一阵疲倦和?惶恐,又?怕身份被冯贺宣扬出去, 只?恐惹来无穷尽的烦恼。
    没过多久大宝三人回来了,她赶紧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 又?去外面把陆奶奶叫了回来,好些人凑在饭桌前边吃边说话, 她这才把之前的事暂时忘掉。
    然而热闹散去,随着陆奶奶帮她收拾完碗筷,几?个孩子也跑去休息, 她回了房, 无疑又?是一个人了。
    今日?下午不用去巷口写信, 姜婉宁便?待在自己房里, 她本是要把书肆的字帖给写了, 偏偏总是心神不宁, 写了两张尽毁了, 只?好就此?停下。
    她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旁边的窗子是打开的,不时拂进来点威风, 给这初秋添了一点凉意, 也叫她心底的沉闷渐渐散去几?分。
    到了午后休息的时候, 却听大门那边传来声响,姜婉宁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陆尚回来了。
    他手里拎了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瞧着包装有些简陋, 可按照往常的经验,能被他带回家里的, 总不会是什么难吃的。
    陆尚隔着窗子看见姜婉宁后,当即露出笑,抬高了手里的东西,用口型说:“我给你带了栗子糕来。”
    姜婉宁下意识起身,主?动开门迎了上去。
    考虑到家里的其他人还在休息,陆尚一进去就把门带上,又?挽着姜婉宁到了桌边,乐呵呵地给她看了糕点。
    “这是陆启推荐给我的,是城门口的一对老?夫妻手打的,我尝了味道还不错,不算太甜也不是很?腻,你应该会喜欢。”
    “赶明?儿我在家无事,正?好把假山后头的鸭子给宰一只?,一半清炖一半辣炒,这样一天的饭就都有了……要是有空再把假山后面的地给收整收整,看能不能种点冬菜什么的。”
    陆尚絮絮说着,看姜婉宁尝了栗子糕,又?递了一杯水去。
    姜婉宁闻言不禁露笑:“那我去找田婶问问,她家也有菜畦。”
    陆尚起身去门口擦了把脸,看着下巴上露出青茬儿,又?去窗台上寻刀片。
    就在他收拾下巴上的胡茬时,背后传来姜婉宁幽幽的声音:“夫君,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怎么?”陆尚并未觉出异样。
    直到姜婉宁又?说:“今天冯少东家来了,先是去了学?堂听了半个时辰的课,又?来家里坐了小半刻时辰,提到了……老?先生。”
    陆尚动作一顿,用湿帕子把下巴清理干净,继而转头:“阿宁想说什么?”
    “少东家他发现了,知道了不是老?先生给他授课。”
    陆尚看着姜婉宁的表情,见她并无太多波动,便?也没有太多慌乱,他走过去拉着姜婉宁坐下,这才细细问道:“阿宁能把事跟我完整讲一遍吗?”
    姜婉宁点了头,从冯贺出现到离开,所有举动所有言语,分毫不落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说:“若是只?说冯少东家,他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般情况,但我有点担心旁人,万一他给旁人说了,会不会引来麻烦。”
    “毕竟……犯官之后,本就是罪籍,没有如规去往流放之地便?罢了,还这般张扬,若是被官府发现,只?怕还会连累到夫君。”
    叫她纠结了半天的,正?是如此?。
    陆尚的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甚至为了安抚姜婉宁,他还故作轻松:“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既然冯少东家不介意,那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说要找我商量生意上的事?等晚点儿我过去一趟,到时再看看他态度,若是真如你所说,心甘情愿受你教诲,我便?再提一提。”
    “阿宁放心,没有什么好连累的,也不会出事的。”
    也不知是他声音太温柔还是如何,姜婉宁那颗飘忽不定的心也渐渐沉下来。
    陆尚哄她又?吃了两块糕点,听她说不小心坏了两张澄心堂纸,仍是安慰,还将责任推到了冯贺身上:“都怪他乱讲话,等日?后叫他赔了才行。”
    姜婉宁忍俊不禁。
    没过多久,午休结束,院里响起几?个孩子的说话声,姜婉宁把桌上的糕点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去招呼他们上课了。
    陆尚倒是没跟去蹭课,而是小憩片刻,等精神头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换了一身衣裳,出门转去冯贺家里。
    听说陆尚到来,冯贺赶紧从书房出来。
    自从陆家离开后,冯贺就像吃了什么神药一般,人也不困顿了,神思也不迷惘了,一头钻进书房,硬是挥笔写出两张策论来。
    先不说内容如何,好歹字句是连贯了。
    他出门挥退左右小厮,亲自把陆尚领去堂厅里,又?是殷勤地奉了茶,坐下后目光炯炯,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尚。
    见他这一番动作,陆尚心里也算有了谱。
    可是这样被人盯着,他实?在有些不自在,刚端起茶盏,又?受不住地放下,轻叹一声:“少东家这般看我,可是叫我好生惶恐。”
    冯贺只?笑:“不至于不至于,倒是陆贤弟瞒得我好苦啊!”
    陆尚苦笑两声:“实?是情况所限,少东家想必也是听说了些什么,毕竟——”
    “了解了解,我都是明?白的。”
    陆尚顺着说道:“我回家后也跟夫人说了两句,谈及此?事却是不宜声张,少东家要是有心留在这边,还请少东家包含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