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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虽然我心底对成颂还保留有那份悸动,可之间阻隔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人和事,在某些时候,他已经变得让我陌生。
    不知为什么,我内心隐隐有种直觉,我和他,最后并不能走到一起。
    对于我的拒绝,成颂没有多说什么。临别的那天,他只是道,“我还会再来的。”
    我并没有等到他再来。
    那时候的我已经获得专业的硕士学历,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某金融公司实习,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实习公司工作,薪水不菲。隔绝了过往的纠葛,日子对于我来说,反而简单而惬意。
    我是打算真正重新开始了。
    我换了地址,换了手机号,只保留了原来的邮箱。成颂给我发过很多次邮件。从一开始质问我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到后来问我换住处的事。看他的语气应该是去过我住的地方几次。我回过邮件,让他不用再来找我,告诉他我过的很好。
    终于在两个月之后,他通过我p大的同学联系上我,打通了我的电话。
    那边的他质问我,“你觉得这样躲着我有意思?”
    我说,“你觉得这样骚扰我有意思?”
    他突然噤了声。
    我想了想,“你真的别这样了。”
    看他不说话,我继续说,“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大概真是永远都没法修成正果的那种。虽然当初我离开你的时候说了谎,但有些话我却是真心的,我们再消磨下去,只怕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那边一直没有回音,我顿了顿,挂了电话。
    后来我怔怔地坐在那里,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过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可回想起我们消磨掉的时光,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觉得真是有些累。
    许久后,他给我发来信息,“我等你。”
    我没有回复他。
    工作了之后,变得忙了很多。有次公司举行party,认识了同行的john。john为人不错,只是听说以前有过不少女朋友。被他追求的时候,我有些犹豫,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快25的年纪,放在国内再过一两年就是剩女级别的人物,心里也产生了些危机感。
    某天晚上john送我到门口,临别的时候,他想亲吻我的脸,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后来他说,“susan,我喜欢你,可是我需要你给我肯定和动力。”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于是告诉他,还要再想想。
    在john对我一如既往殷勤的日子里,成颂断断续续地给我发着邮件,说着最近的事情。我没有予以回音,只想着等一段时间过后,某些感情自动会消散。
    半个月后,成颂突然打电话告诉我,成叔叔快不行了。
    那时候窗外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混合着电话里成颂有些低哑的声音,让人觉得心情和天气一样沉重。
    我在第二天坐上了回国的航班。下飞机的时候是晚上,成颂因为一直守在医院离不开,让手下的人过来接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我看见成颂坐在门口,脸埋在胳膊里,身影有些落寞。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见了我,“来了?”
    我点点头,问,“成叔叔睡了吗?”
    “嗯。”他站起来,灯光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影子被拉得很长,“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让人送你去酒店,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他。”
    “你一直留在这里?”我问。
    他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吧。”
    晚上,我和成颂就守在成叔叔的旁边,之前我什么都没问他,也觉得很多东西无从说起。两人沉默地坐到深夜,他让我在旁边的小床上趟一会儿,我拒绝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中途醒过来,发现他也趴下了,自己的手则被紧紧地握着。
    他闭着眼睛的模样让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眉宇间透着疲态、面色有些苍白的男人让人心疼的厉害,不自觉伸出手,抚摸了他的头发。
    这时,床上的人有了些动静。
    我稍稍起身,发现成叔叔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我,艰难地问,“是苏珊吗……”
    “成叔叔。”我叫他。
    “终于见到你了。”他说着,“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他笑了笑,“来了就好,我大概也不行了……”
    “没有的事。”我的声音突然哽住了。
    他眼睛闭了闭,又道,“我这样走了,心里放不下的就是成颂,现在回想起来,他没长大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好好陪过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老了还让他这么费心……”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低到几乎要凑得很近才能听见。
    我抬手,本来想摇醒成颂,却被成叔叔阻止了。
    “让他睡吧,我也还想再睡睡。”他又说。
    我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微微地笑了,“这孩子对你的心思,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苏珊啊……如果我不在了,你要答应我,帮我照顾成颂,和他好好的……”
    我没有说话。
    看出了我的犹豫,老人极瘦的手握着我。“听到没有……”
    “我答应你。”我说着,将他的手放进被窝里,掖好被子,“您先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说。”
    等老人安详地睡下了,我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空气里散布着阳光明黄色的温暖,然而成叔叔再也没有醒来。
    举行葬礼的那天,众人一袭肃穆的黑色来到陵园为成叔叔送行。来的人除了成颂的朋友,大多是曾经商界的一些合作伙伴。我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的位置,不发一言。
    牧师站在前头念着悼词,旁边的成颂极其安静,整个过程里他没有表现出一丝难过的情绪。此时的他更像是冰冷的金属,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保护得周全,可内心是怎样的涌动,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最后那个和成叔叔交谈的人。想起那天晚上和老人的对话,只觉得唏嘘不已。
    因为心情沉重的关系,一直没有留意周围的人。葬礼快结束的时候,我准备过去找成颂问些事情,没走几步,心里蓦然生出了奇怪的感觉。我回头看了一眼,立马感觉到冰冷锐利的视线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在我身上。
    温燃站在另一头,一脸淡然地打量着我。看到我脸上露出的惊讶,他不管不顾旁边人诧异的表情,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
    时间瞬间停顿了,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交流~
    ☆、第十六章
    和成颂回去的路上,想起刚才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没想到成叔叔的葬礼他也会过来。所幸的是,做出那样诡异的举动后,他并没有特意找我麻烦,让我稍有心安。
    成叔叔走后,成颂的情绪一度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是因为成叔叔走前的那些话,还是内心里对成颂残留的恻隐之心,我并没有马上离开,只希望能够作为一个妹妹、一个旧友,陪伴成颂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日子。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成颂突然带我回到了当初我们一起住过的小公寓。
    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虽然很多事情都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再次触碰的时候,还是记忆犹新。门口的树似乎比之前又高了一些,正是一年盛夏时节,植物们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七八点的光景,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旁边的走道上,有来来往往散步的人群,小孩子在草坪上嬉笑打闹,温馨又动人的场景。
    当初的那家便利店依旧还在,成颂说有些口渴,于是进去买了两瓶水。
    便利店老板娘正坐在靠椅上看挂在墙边的电视,几年不见,只是脸上某几处添了几缕皱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听见我们进门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忘了我们一眼,脸上突然有些惊讶。
    成颂很熟悉自然地和她笑了笑。
    老板娘怔了怔,才道,“又过来了。”
    “嗯。”成颂只是点点头。
    老板娘看了看我,似乎有欲言又止的感觉。
    成颂到另一边拿水的时候,我站在柜台旁边,看着旁边老板娘五岁的小儿子写家庭作业,小孩子圆圆的脑袋几乎贴在了桌面上,费力地握着手中的笔,铅笔在白纸上划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记得上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才刚学会说话不久,老板娘那天似乎很高兴,见我进来,让孩子学叫姐姐。我觉得不好意思,说,“哪还是姐姐,应该叫阿姨了。”
    时间过得真快。
    我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他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我微微俯□子,微笑着看他,“凑太近了对眼睛不好哦。”
    他“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把身子挺了挺。
    见老板娘在旁边看着,我道,“孩子长得真快。”
    “是啊,小时候像他爸,现在越长越像我了。”
    我笑,“都说男孩子像妈妈才好。”
    她笑着摇摇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我被她这问题问得一愣。
    她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拿完水后又逗起门口那条大黄狗的成颂,“你可得好好对他。”
    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知道吗,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我看他那段时间天天来我店里,整个人也不怎么好的样子,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我就问他你人呢。结果他好一阵子都没说话,最后特别可怜地告诉我说,‘她不要我了’。”
    老板娘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苦着个脸,似乎想模仿成颂当时的表情。我只是愣愣地听着,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后来成颂过来结完账后,我们一起走上楼去。
    顺着楼道走的时候,发现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物是人非,触景生情。
    想起刚才老板娘的话,我只觉得唏嘘。成颂那么一个自尊心强的人,即使是我,也只见他软弱过那么几次。他自大、任性、不可一世,可他的尊严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不适合的情绪挡在里面,在别人面前呈现出来的永远是严谨和一丝不苟的样子。
    所以,和不太熟悉的老板娘说出那样的话的他,应该内心是有着非常强烈的波动吧。
    我们开门进到了屋子里,灯亮起来的瞬间,有些刺眼。屋子里还是熟悉的摆设,空气里有淡淡的清香味,一切都是我离开时的模样。
    成颂看到我眼里的疑惑,解释道,“这几年我在这里住得比较多,离公司近,平时开车比较方便。”
    我点点头。
    坐下来后,他用刚买的矿泉水给我倒了杯水,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这几年的时候,有没有怀念过这里?”
    我拿着杯子,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
    见我没有说话,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做,他打开了电视,我们一人占据了一个沙发,开始一边聊、一边有的没的看起电视来。
    他和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住我那里。”
    我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