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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带 02-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祂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席慕蓉一棵开花的树
    「咳,咳。」女孩轻灵的脚步经过瀰漫着菸味的楼梯间,发出了浅浅的咳嗽声。
    阿烽问我那是谁。
    「不知道,管她。」
    谁会在乎呢?短短的五分鐘,我们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得抽完这根菸,还要设法除去一身菸味,才能够避免被教官闻出来。所以,任由菸味继续瀰漫着,我无心去理会经过身边的女孩。对于那些拒绝菸味,又故意惺惺作态地只发出乾咳声的人,我向来懒得理会。
    阿烽是我的死党,从小一起长大。
    「阿軻,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女孩长得不错耶!」
    我不知道如何从一个女孩的背影去判断她的长相,从二楼的楼梯间,我只能看见她长长的头发,还有纤细的腰,跟她修长的双腿。
    「应该是一年级的,制服这么新。」他说:
    「可惜,一脸苦瓜相,连笑一个都不肯。」
    因为上个学期,我们的操性只有六十二分,所以这学期,被罚要来帮忙参加学校新生训练的工作,做点功德,赚点分数。教官说,这是给我们机会,作一天,赚一分。
    所以我们的高三生涯,就从一年级学弟妹的新生训练开始,拉开序幕。
    阿烽原以为可以在正式开学前,就抢先看尽今年的新学妹的,哪知道,教官根本不让我们两个走进人群里,他派给我们的,是不断到处送公文的杂役。
    「我个人认为,这是极大的侮辱。」阿烽说。
    微笑着,我把要给教务处的公文放下,对阿烽说:
    「这样好了,等一下我会把你的宝贵意见告诉教官,
    请他给你个机会,让你上讲台演讲,面对面的把全
    一年级新生看个够,怎么样?」
    阿烽给我一隻中指,我们嬉笑着走出教务处。
    「喂!你们两个的傢伙。」童山濯濯的主任,唤住了我们。他说的那些话,我不愿意记得,只能简单的说,就是他希望我们两个高三生,为了自己的操性分数,能够认真帮忙学校公务,别再嘻嘻哈哈的意思。
    『你们,一个把教学计划表送去影印室,一个把今年
    的行事历送去总务处,分开来,免得狼狈为奸,沆
    瀣一气。』
    走出教务处时,阿烽问我:
    「他刚说啥?沆个什么一气?」
    「沆瀣一气啦!」
    「什么意思?」捧着一叠行事历的他,呆头呆脑地问我。
    「说你跟我真是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意思。」
    「喔,那是应该的。」阿烽自顾自地说着。
    总务处在教务处隔壁,所以阿烽向右转。影印室在旁栋大楼的二楼,于是我只好一个人,把计划表夹在腋下,手插着口袋往前走,穿过校园,走往另一栋大楼。
    上了大楼,转角有间女厕。远远地,我瞄了厕所一眼,看来没人。等一下送完计划表,还可以进去,再抽他一根菸。
    不过我错了。
    离开影印室之后,我才正要闪进厕所,就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从女厕出来的女孩。
    而更不幸地,她就是十分鐘前,我跟阿烽遇见的那女孩。
    『你很变态耶!刚刚才在对面大楼楼梯抽菸,现在居
    然跑到这里的女厕来,你想干嘛呀?』睁着圆圆的大眼,她生气地问我。
    「我…」
    我想跟她解释点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讲起。许多时候,我不喜欢跟人家解释什么,尤其是面对那些根本不懂你的人时,通常都是白讲。所以我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香菸,当着她的面点了一根,让她知道,我只是来抽菸的。
    而点菸的同时,我低头看见了她崭新的校服衬衫上面,还没绣上任何学号与科别。
    女孩横了我一眼,对我说:
    「学长,请你尊重一点,这里是女厕。」
    懒得理她。我靠在墙边吸起了菸。女孩站在原地,不断地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坚强的意志,像是对抽菸的坏学生,强烈的敌意一般,我感觉她正企图用眼神谋杀我。
    但那是没有用的。她有很圆很深遂的双眼,还有白净的脸庞,虽然不脱刚由国中生蜕变而来的稚嫩,不过总算是有点小女人的模样了。
    当然,我没有这样近距离研究一个人长相的习惯,会这样盯着她看,是因为她也同样直盯着我看。
    「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不高兴的话你可以出去呀,
    我只是来抽根菸而已。」我放弃了坚持,对她解释。
    女孩忽然有点嘟嘴,我看见了她脸上正露出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种转折在她秀气的脸上开始蔓延,她刚才的坚决,忽然变得有点松动,然后,现在是开始有点无辜。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图文传播科的教室怎么
    走?」
    什么?
    原来,她这样死盯着我,是因为她…迷路了?
    「我知道你这种人一定不会告诉我的,算了,哼!」女孩看着我诧异地瞪大了眼,却忽然又生气起来,转身就要走。
    「学妹,你等一下。」我赶紧叫住她。
    翻着今天早上教官给我们的新生训练手册,我找不到教室。女孩距离我大约一公尺远,只把头伸过来,却刻意与我隔着一段空间,我知道她在怀疑我的人格。
    「学妹,我身上没有毒,没有病菌,没有炭疽热,你
    不要这样好不好?」
    「怎样?」细细的声音,有点高亢。
    唉,我说算了,我带她去好了,手册上虽然没有确切标明,但是唸了两年台中高工我还可以大略知道在哪里。这不能怪我,谁叫学校太大,大楼太多,而我在学校清醒的时间又太少。
    这是第一次,走在校园中时,我背后跟着的不是狐群狗党,不是猪朋狗友,而是一个女孩。她不高,可是腿很长,也不算漂亮,但是却有着相当吸引人的秀丽与稚气。
    带着她到教室,里面已经有一群她们班上的新生。我对她说了我的班级,叫她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指着远远处,我说:「那边就是电机科,你来,说找阿軻就可以。」我还特别强调,是荆軻的軻,不是鹿鼎记里面的那个阿珂。
    女孩笑了,而且是带点善意地笑了,她说:
    「谢谢学长,我叫郁婷。」
    有耳朵的郁,玉立的婷。
    「『微风拂过时,便化作满园的郁香』的郁是吧?」
    她睁大了眼睛。
    那是席慕蓉的《七里香》这首诗里的句子。
    我的成绩差,不是因为我不爱唸书,只是我觉得平仄格律唸起来,往往比电路学公式有韵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