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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度角的勇气 03
    03
    「窈慧,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日二b在哪里上课?」
    第二天,我在系办外面遇见了窈慧,她很纳闷地说:「他昨天不是交了队费,也请吃冰了吗?」
    我说我找敬尧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昨天跟他聊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想去问问他。」
    窈慧问我们聊了什么,我支支吾吾了半晌,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办法说好说明。「寂寞」这种东西,该怎样对别人说明呢?最后我说:「简单说就是一些自己的事情,不是球队的事啦!」
    而窈慧的反应则是瞪大了眼睛:「学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为了球队以外的事情,去找队上的男生喔!」
    是这样的吗?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也许我曾经去找谁借过什么,也可能曾经去找谁,要回过一些什么,只是没有让大家遇见而已。但无论如何,因为窈慧的惊讶,所以我的决心就缩水了,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图书馆睡着,也把这些事情留在书架间,从此遗忘。
    因为刚开学不久,系上活动甚多,球队始终不能全员到齐,接下来的几天,敬尧都没有来练球,负责点名的我,每天总看见他的位置是空着的。学弟说,敬尧是系上活动组的组员,刚开学,他忙着办迎新活动,所以必须请假。
    「刚加入就请假,那我们怎么帮他安排守备位置?」我有点生气。
    气的是这样很难让大家培养默契,也是我会很难有机会问他问题。
    和学妹一起整理球员资料时,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敬尧的那一张,他是台北人,就住在学校附近而已,但却还是另外租了房子,我问窈慧,窈慧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是女朋友多呀,总不能每一个都带回家见爹娘吧?」
    她没注意到我发楞的样子,而我自己也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感觉是什么。
    再见到这个忙碌的学弟,是一个星期之后,他晒黑了很多,听说是带新生到台东去玩了几天。我今天也向球队请了假,因为大四的毕业成果展,我负责总务,要忙一整天,直到下午结束时,我才在系办外面遇见他。
    「你在这里干嘛?」身上的汗早已湿了又乾,我拿着一堆厂商的收据走出来,恰巧遇见他要进来。
    「来找你。」他很自然地说。
    原来早上在练球时,窈慧对他说了前阵子我找他的那件事。
    「你说过,每个人其实都寂寞,那当你发现这些寂寞的时候,你怎么办?能够消灭它们吗?」
    走在往操场的路上,我问敬尧。
    「每个人的寂寞,来源都不同,我只是不喜欢闷着自己而已。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只要不伤天害理,那就不必压抑,当然也就可以消灭一部分来自于这里的寂寞感。」
    「这么简单?」
    「嗯,所以我想来找你,我就来找你了。」
    他的表情像在告诉我:找你,只是找你这件单纯的事情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的心却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不免想再问他,找我,然后呢?
    以前的我的确就如敬尧所说,想的与说的,都很直接,从来不曾犹豫或胆怯过,但是不晓得为什么,现在我却说不出口,也不敢再想下去。
    「对了,你家住在学校附近,你干嘛不住在家里,却要搬到外面来?」我想转移一个话题,好逃避自己的想法。
    「为了放纵自己呀。」他笑着打开了器材室,拿了自己的手套和两颗球,我跟着也拿了自己好久没拿出来过的内野手套。
    敬尧说,他不喜欢跟家人住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家风保守,太多的限制让他无法好好做他自己想做的。
    「我在快餐店打工,赚自己的房租与生活费,所以我无所谓。」
    相隔了大约五公尺,他把球传给我,然后我回传给他。明明今天我已经累得半死,中午去厕所时还发现自己大姨妈来了,感觉身体很虚,很想回家休息,但是现在呢?我竟然在傍晚的夕阳下,跟这个看起来很玩世不恭,但是又很喜欢讲些怪话的男孩练球。他把球拋给我,顺便喊着:「三十度的斜角,球在肩膀甩到最有力时脱手啦。」
    我的打击率很高,那是因为我可以运用我的腰力,可是我的手臂其实很软弱,加上累了一天,我连球都投不准。
    「拿点力气出来呀,也给自己一点勇气,投球跟爱情一样,你要有点勇气,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看我的手套,这里是寂寞,丢颗球过来,把它干掉吧!」
    我的球很无力,因为寂寞的方向原来在他手心里,当我终于投准的时候,他的手套捞起了我的球,而我用自己的手套,捞起了一颗因为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心事,所滴下来的眼泪。
    -待续-
    空旷的球场上,我手心里的球,飞往你的方向。
    带给我寂寞的人,你会不会也带给我勇气?